试验所的暴乱已经过去有段时间了,顾铖也在这短暂的和平期里迎来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冬季。
空中柳絮白笤轻盈般似流云,不像谷盐那般零碎,一簇一簇的六角冰晶散落着,也许是冬日的温柔,大抵上由天空而来,自由零落,追寻着它们不一样的人生。
窗外的景色是一片白蒙蒙的,仿佛那才是属于风雪的乐园,天空好像一面镜子,将地面上的景色完全复刻其中,同样很朦胧。
走出门,感受着四季的结束。迎面而来的清风倒也算得上温柔,轻轻打在脸上像是长辈那干枯的手掌,只是温度却有些冰凉了。
街道上很是冷清,仅有那么几人,又多以孩子为首。可能是因为报道上的那些凶兽,也有可能是沸沸扬扬的病毒,总之,行人少了许多。
这也挺符合顾铖的心意,起码他不会在人群中感到彷徨。他拉着克莱因的手带着小家伙随意的走在街上散步,像是一对父女般游荡着,消磨那心中的孤寂。
小克莱因跟着顾铖,一路上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时不时松开顾铖的手去玩弄积雪,又隔着许远跳几步,在雪地上留下排排脚印。
天真烂漫的小家伙,虽然久在工作中,可仍然像个孩子。
“小心些,别摔了~”
顾铖看着克莱因在雪地上玩的不亦乐乎的样子,他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好似正在看着女儿成长的老父亲。
带小家伙出来本来是为了方便梅比乌斯的实验不受人打扰,但更多的,是不让某个自觉的童工自己压榨自己的意思。
朦胧的前路,迷茫的未来。
对于梅比乌斯,或是对于这个世界,哪怕是对于自己,想必顾铖都是有所矛盾的。
这不是他记忆中的世界,无论是哪个记忆。
这里没有注定的历史,也没有绝对相同的未来。
这里有的,只是不同人生下最为普通的过程,是在无数选择中最为平凡的那一抹未来。
一切好似早已注定,一切又好像充满了可能。
顾铖缓缓呼出一口白气,让其在空气中充分游动,它们迫不及待的向四周散去,飘在空中化为结晶,一点一点停留在短暂的刹那, 最后再散落于地,和皑皑白雪融为一体。
天气有些微冷,天空还零散着些许绒毛,可顾铖就像是回到了家一样。
这里,和斯卡蒂的空间又能有几分差异呢?
顾铖回过神,将视线重新放在克莱因身上,盯着小家伙乐此不疲的身影,思绪渐渐飘向远方。
也许是在思考未来,也许在苦恼于过去,也许…
他在想着某人。
自从试验所的扫荡顺利结束后,梅比乌斯便被总部直接指定为试验所总负责人,而自己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逐火之蛾预备成员,虽然是那种什么用都没有的编外人员,但至少和逐火之蛾搭上边了,姑且算得上皆大欢喜吧。
毕竟自己这波叫弃暗投明,算上自己还有梅比乌斯和苏的这层关系,怎么想也是一步登天。
说一步登天确实有些夸张,但对自己接下来的选择影响很大。
不说自己这身有待提升的科研能力,光是那充满无限可能的成长能力就足够他们考虑的了。
其实对于这些,顾铖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他一直在意的不过是活下去,只现在又加上了梅比乌斯。
他最担心的,还是崩坏。
说去抵抗崩坏还为时过早,自己冲过去也不过是炮灰罢了。
但若真的选择彻底面对未来的危机,那自己就有的受了,光是想出一套完整的计划都有些难度。
首先就要弄明白试验所之前背着逐火之蛾阳奉阴违的实验是为了什么、所长的目的又是什么、他背后的组织收集的各种实验报告是准备要做什么…
想到这,顾铖就头疼,因为融合了平行世界的自己的一些记忆,导致前身的记忆损失了许多,原本清晰的思路愈发模糊,他的大脑因为生物本能选择性的遗忘了这些融合而来的部分记忆。
也正是如此,他又发现了许多前身不对劲的地方,许多…像是被利用的地方。
例如,前身的通神计划到底是以哪个家伙为主的,他和所长一直追求的病毒共生到底是什么,而他最开始的研究方向又是什么?
还有那些孩童的悲鸣和女人们的咒骂声,那些惨不忍睹的地狱般的景象到底是什么实验…
要知道,前身虽然不是好人,但也不是这样的恶人。想到这顾铖的心都凝固了一半。
是什么原因让一个人改变这么大?
但说到底,这一切又离不开崩坏。
他接下来的选择无非那么几种,要么奋起反抗,要么沉思追忆,寻找机会。以他的性格本应该躺平下去,但…
前世浑浑噩噩的一生和游戏中那些不美好的故事让他充满了不甘。
好不容易有了改写人生的机会,真的不去做些什么吗?
要在他熟悉的世界里袖手旁观吗?
那些遗憾还要再亲自经历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