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实在是太久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
他刹那间大脑一片雪白,愣了几秒后才恐惧的看向那个女人。
那张脸一如当年不曾变。
尤其是身长八尺的良家妇女不多见。
“临子!”秦川一时间不敢相认但又不愿意再逃避。
他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在这里相遇。
对他来讲太过突然,但对于林临来说,她已经牵挂了太久太久。
“是我!”林临喝干杯中的酒,苦笑道:“二十年了……”
“我出去上个厕所。”李寻常提着刀就跑。
跑到一半折返回来把孩子抱走。
女婴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充满了疑惑。
“走走走,饿了吧孩子,给你找些羊奶来。”李寻常跑得一溜烟就没影了。
整个一楼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林临坐在了他对面。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泪眼朦胧的林临望向秦川。
秦川愧疚的低头,道:“我……我当年太懦弱了,没有勇气再面对……”
林临苦笑了下,嘴角是向上的,泪水却在向下顺着脸流淌,滴到酒杯里。
“二十年,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林临道:
“自从你走之后,我就在心中默默起誓,再也不信任何一个人。”
“我就在学宫里,四季读书,将所有的心思都封印了起来。所有同学见了我都觉得我是一个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妖精,因为妖精是不会对人间事物感兴趣的!”
“但后来他们发现不对,因为一些古籍里记载了妖精会收集些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呵呵,好笑吧,我活的连妖精都不如!”
秦川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但他像很多结婚后面对妻子哭诉的男人一样,一直在沉默。
林临继续说道:“后来夫子在招亲传弟子,我去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希望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我想保护的人可以被我保护。”
“我做到了,但你再也找不到了。”
若是没有武陵源内她的师兄师姐们平日的关怀,只怕林临现在早就成为了一块石头,不知冷暖,捂不热乎。
林临抹去泪水,但新的泪很快又涂了满面。
一杯接着一杯,几乎没停。
“当年跟你分别后,我上了夫子的马车。”
秦川终于开口了,“我这些年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时选择了逃避……”
因为他当时逃了,所以当他在面对到其他的事情时,他再也没有选择过这个选项。
他说到这发觉到现在不该提这些,而是该去安慰一下林临。
他轻低下头不敢去看林临,愧疚道:“是我的错……你当年尚且在想办法让我振作,我却直接逃离了。”
“我也没想到你这些年……就是这么过的……”
林临长出一口气。
“你知道吗?我这么多年来甚至不敢去想,不敢有一点的思念,我没有回家,没有再去看一眼咱们当年所去到过的地方。”
“我去学宫的路上见到了许多白骨露于野,我不敢去看,害怕这里面有你。但却又全都一一翻开,因为我更不想你曝尸荒野。”
秦川的手在抖。
浑身都在抖。
吴王剑很重,重到百斤有余。
但他的手很有力量,能轻易挥动。
可是他的手也很无力,连林临的心事都抚不平。
“我对不起你……”
秦川不知所云,只能一直重复这句话。
他对不起林临二十年的牵挂,对不起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