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闷哼了一声，满脸惊恐看着常忘。
合体期修士，身体强韧，手臂被人折活生生震碎，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情况。
“大乘期修士？”
常忘摇头晃了两下脑，嘀嘀咕咕道：“那是什么？老头子就是老头子。”
他拎着手臂旋转一扔，大汉一路撞塌十几个房间，最后停在了头等舱外。
大汉疼得龇牙咧嘴，回眸惊恐地发现与自家公子只有一墙之隔。
他面红耳赤，低声道：“公子，那老头起码有大乘修为。”
里头的人并没有回应他，只是不一会，精雕细琢的梨花大门缓缓打开，身姿如玉的男子走了出来。
雨水并未打湿他分毫，被唤公子的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五官凌厉，脸色如大海一般幽深，他的视线穿透雨幕，生生落在江妙妙身上。
江妙妙打了寒颤，澄黑的瞳仁里映出男人居高临下的面孔。
她搜索自己的记忆，完全没有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
她也很确定自己并没有得罪过对方，那对方为什么要找她？
“老前辈好身手。”男子声音低沉，语速很慢，带着令人难以捉摸的感觉。
常忘拎起江妙妙，面不改色瞥了一眼远处的男人。
他眼皮耷拉着，不满哼了一声，“你养的狗不乖，把我这小弟子都吓到了。”
“哦，那确实是他的不是。”男子轻描淡写，身形没有动一下。
大豆的雨滴还在往下掉，两人之间黑色的雨幕仿佛在酝酿什么。
常忘突然眨了眨眼，对江妙妙道：“大雨天，也不知道打把伞，淋坏了可怎么办？”
常忘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江妙妙有点发懵。
她抹开脸上的雨渍，只觉得眼睫上淌下来的水都成串了，再看着常忘长老身上，连一根头发丝都是干干爽爽的。
“长老，你好歹也用灵力给我支出一片挡雨的空间啊。”
常忘偏过脸，嚯嚯地笑了两声。
“你听到了吧，我小徒弟都被淋成落汤鸡了，老头子不打扰了，给她找个地方躲雨去啰。”
说完，常忘带着江妙妙从飞舟甲板上一跃而下。
江妙妙吓得半死，这可是万米高空啊。
她连卧槽都忘记说了。
速度越来越快，恍惚之间，她已经平安落在地面上。
身体跟老爷爷一样，哆哆嗦嗦好几下才站稳。
“长老，下次跳飞舟能不能提前说一下。”
常忘砸了下嘴，“再晚点，咱们就走不了啰。”
“为什么？看您打那个臭皮蛋那么轻松，那个弱不禁风的男的难道更厉害吗？”
常忘看着江妙妙半天没有言语，半晌，幽幽道：“老头子一打三，身子骨吃不消啊。”
“……”
江妙妙瞬间感觉心口被插了一箭。
一打三，那多出来的一个不就是她？
“您嫌弃我。”江妙妙可怜巴巴地咬了咬唇。
“没有，没有。”常忘闪躲着眼神，连连摇头。
江妙妙垂下脑袋，水汽凝聚在沮丧的眼底。
此时，雨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尤为清晰。
“我就是一个累赘，以前在黎山宗，都说我是烂泥，扶不起的阿斗，现在看来确实是，明明我也想保护大家，想被人依靠，可总是事与愿违。”
“如果不在你们身边，也许长老就可以更自由地行动，更安全地面对困境。”
“月苍涟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如果我不能成为你们的支持和助力，倒不如远离比较好。”
江妙妙越说越失落，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长进不少，可今日面对那个大汉，自己却连一丝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此刻她只能对着自己的无能失望沮丧。
雨水打湿了常忘的发丝，使其紧紧贴在额头上。
常忘突然捂着腰，原地哆嗦了几秒，“呀哟喂，老头子的腰又疼了。”
江妙妙吸了吸鼻子，焦急道：“您不是连雨水都……”她话未说完就见如落汤鸡一样的常忘，只能猜想，这老爷子又是犯忘病了。
她连忙给常忘用了两张治疗腰痛的符箓。
常忘咕咚两下将符箓拍在腰上，嚯嚯大笑：“诶？腰不疼了。果然还得是你妙妙啊，这治疗腰疼的符箓都能研究出来，老头子要没你，一路上要遭受老大罪了。”
“谁要再说你烂泥，老头子就拿拐杖戳瞎他的死鱼眼睛。你呀，哪里是烂泥，分明是明珠。”
江妙妙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是笑是哭。
明明下着大雨，她却仿佛温水灌进了胸膛，浑身发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