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傩抬头打量了禅院离一番,确认对方是认真提问,才开口回答道,“那当然是想过的,本大爷可不想永远呆在这里呆到死去,甚至被你们当作工具利用。”
“那么你是为了什么复活呢?”
“为了什么?这还用问吗,女人、食物,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不比每天被这个小鬼骚扰要好?”宿傩托着下巴回答,语气很不耐烦。
“如果现在有一群人……不,现在正有着那么一群人,想要逼迫你和虎杖达成[束缚],制造乱世甚至不惜全员献祭,你会接受这种[束缚]吗?”
宿傩疑惑地盯着禅院离的脸,观察他的表情:“你是在测试?还是想找借口先把我干掉?不毁掉我的手指,我可就相当于是永生的。”
“……”禅院离等待了一会,宿傩也仍然没有回答,于是又问了一遍,但这次宿傩直接以肯定的语气反驳了。
“本大爷做事,为什么要听他们的,说束缚就要达成?这个世界勉强也算有我感兴趣的东西,如果[束缚]不能以我能掌握的方式达成,岂不是要毁掉我享受的过程——所以当然是不会接受的!”
“好,那我知道了。”禅院离忽然踏着脚下的尸骨向上走去,站在了宿傩面前,“现在我要你给自己建立[束缚],在"虎杖悠仁"被"限制"的时候,你要让出控制权并借出咒力一分钟。”
“哈?你是不是昏了头了,本大爷都说了不会接受他们的,又怎么可能接受你的?”宿傩被气到直接站了起来,“这种条件和把本大爷杀了有什么区别?”
“一方面,我只是仿照了你原本想要悠仁做的[束缚];另一方面,只要你建立这个[束缚],我就默认你在我这边,哪怕未来你要肆意妄为,我也不会插手,在合适的时候,我会来为你解除[束缚]的。”禅院离平静地解释道。
说实话,要求甚至逼迫别人下[束缚]这种事情,宿傩干过不少次,许多都只是为了觉得有趣,少数是想要折磨别人,但被人逼迫,这还真是头一次。
其实如果仗着自己可以在其他容器上复活的能力,宿傩完全可以无视禅院离这个要求,但谁知道下一次获得意识、有这样的机会会是多久以后呢,他自认为是没那个耐心等待的。
“……”宿傩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想不通眼前的咒术师到底要通过这种方式寻求什么样的利益,情报不对等的情况下,对方的一切都显得极其可疑,何况——解除[束缚]?这种事情可不是随便就能做的,如此看来对方似乎掌握着随意影响[束缚]的能力……真是神秘而诱人到忍不住产生好奇感啊……
“我需要知道你的目的。”
“目的?也好。”禅院离点了点头,解释道,“我所需要的,是一个稳定到能够进行变革的咒术界,那么那群人势必要被毁灭,而你,是毁灭他们之前的一道保险——因为在他们看来,你似乎是改变整个局面的根本,虽然我并不觉得你可以对抗我或者悟,但保险起见,这仍然是有必要的。
我让你建立[束缚]并非要你做什么,而是要你在虎杖被逼迫交换后能不做什么,其他的和我无关,至于你要是想毁灭世界或是怎么样,就看我们的利益会不会冲突吧,如果你还是拒绝的话倒也无所谓,我本就没想着非要你达成[束缚],只是顺便尝试一下罢了。”
宿傩盯着禅院离的双眼,似乎是在确认这番话的真诚程度——那双眼睛里除了平静还是平静,但深究的话,应该说那是疯狂到极致后留下的唯一的平静。
——禅院离从[根本]上,就是个彻底的[疯子],而他不自知,或者还有个可能,他无时无刻在骗自己。
“那如果我杀了你的学生或者朋友家人,也都可以吗?”
禅院离疑惑地看了宿傩一眼:“你为什么这么问?”
“不是生气,而是先回问我?”宿傩又一次打量了禅院离一番,“只是随便问问,会不会干这种事取决于你的答案。”
“如果利益的一环里必然有这个结果,那我不会阻止你。”禅院离沉思片刻,回答道。
[利益?抱有目标却会因为自己的疯狂而选择更扭曲的方式吗……]
“哈哈——你居然是这样的存在,有意思!我就暂且同意你的提议吧,我期待见到你更肆意的欲望——”宿傩满意地点头,将[束缚]加在自己身上,随后坐回王座上低沉地笑了两声,“你着实是个有趣的强者,真的很有趣——”
……
高专里的神社寺庙基本都是障眼法,实际上一直在通过天元的结界术的掩盖效果不断改变真实位置,在一千扇门中仅有一扇通往保管“手指”等高度危险咒物的仓库——忌库,只有天元知道当天的门通往哪里,这也是真人方仅吸引了顶级战力后就无视其他咒术师直接前往的原因。
不过另一方面,正是因为那个奇怪的[帐]极大程度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使得真人和漏瑚那边压力极小,所以同时还制定了“见到其他咒术师就尽量都杀掉”的计划要求,于是就出现了报告书上如此多的死伤人数。
然而,宿傩对外界的响动毫无作为也影响到了真人方的计划,原本要全力复活宿傩的目的因此更改为复活宿傩的同时优先观察宿傩态度,毕竟如果复活了一个不能保证站在己方的强大战力,无异于往战场投了一个无差别攻击的恶魔,即使没有在第一时间受到反噬,也终究会受其影响产生负面效果。
……
“这次事件损失巨大,不管是人手还是物资——包括很多高度危险咒物也丢失了……”
伊知地洁高抱着一堆报告——没错,就是之前禅院离和家入硝子拿到的报告——对着众人说道。
阉歌姬面带忧愁地问:“要把这些告诉……”
“不,不妥——不只是保护他们,还要防止诅咒师知道咒物失窃。”夜蛾正道摇摇头,严肃道,“不过,抓到的那个诅咒师说了什么吗?”
伊知地是那种紧急情况下只是看到上级就会紧张的人,他用钢笔挠头减轻紧张,说道:“倒不是说口风紧,大部分问题都是有问就答,但他所说的话中不正常的和不得要领的占了大多数;虽说如此,关于这次事件倒是回答的比较清楚,他说自己只是做了交易,听命行事,其中还提及一个性别不明的妹妹头和尚……”
“妹妹头和尚……?”冥冥低头思索了一番,咒术界似乎并没有这样一号人。
“真是毫无头绪呀~估计是随便乱讲的——”五条悟摆摆手,叹了口气。
“这个可能性……或许不大——在逼问的时候对方一直在说什么"只要说出来的话就不会被折磨了对吧’之类的话,而且一提到禅院先生对方就浑身颤抖……”伊知地小心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禅院离,接着说道,“从对方恐惧程度考虑,所说话里的真实性很高。”
“也就是说,除了那些咒灵和那个诡异的女人,还有一个藏在后方的和尚?”禅院离并没有在意伊知地的话,倒是对和尚产生了好奇——是帮手吗?还是和这个叫鞣造的屠夫一样仅雇佣关系呢?亦或者更危险的情况,即和尚才是主使?
“说起来,为什么咒灵和无关人员能穿过天元大人的结界?”阉歌姬想起来当时忽然跑进来又立马跑走不见的黄发男人,问道。
“应该是那个眼睛里长着树枝的咒灵的能力,哪怕是我也经常被它干扰感知,甚至在被树木包围的情况下,我完全没办法在超过二十米的范围外感应那个咒灵。”禅院离描述道,“再加上之前那个火山头也是这样类似的方式跟着跑走的,有理由猜测植物咒灵存在隐蔽自身和其他人的能力。”
“的确,虽然是咒灵,却无限接近于精灵,有时候还和植物的气息很像;而植物,应该并不会被天元大人的结界排斥吧,毕竟天元大人的结界不是‘守护’而是尽全力‘隐藏’,钻进来就没什么用了。”五条悟赞同禅院离的分析。
“另外,我所得知的情报中,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对宿傩有极大的目的性,且计划的一环必定是复活宿傩拉入他们的阵营,但宿傩却对他们表现出不屑的情绪,从咒物被偷窃来看,对方下一步计划的中心有两个可能:一,找机会献给宿傩并拉拢;二,自己用,最大化战斗力。”禅院离环视一圈,看到了不同的表情,不太满意地摇了摇头,“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担忧?害怕?”
“毕竟是宿傩,小心一点也没关系。”夜蛾正道打了个圆场,“那敌人的最终目的呢?复活宿傩,然后毁灭世界?”
“这个我们并不清楚,敌人仍然是未知的。”禅院离站起身,走向门口,“我先去看看学生们,你们继续讨论吧,这里的氛围实在是不太舒服。”
“那我也去。”五条悟连忙站起来跟上。
讨论的重点都讲差不多了,再想也不过是浪费脑力,不如等线索更多的时候再尝试串联要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