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鹤岗日记十三(1 / 1)

方晓尹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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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 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宋 苏轼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2019年2月4日

今天是除夕夜,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我从自己的现金里拿出两张百元大钞,又拿出两个先前让靳老板送东西过来时捎带的红包,每个里面装上一张钞票,给他一个我一个!过年的年货备的很全,从各种肉各种鱼到米面调料,水果干果更是齐全,花生瓜子糖果也是不能少的!腊月二十,那天是我最忙碌的一天,上午,我跟李哥说让他帮我置办些东西,李哥欣然同意,说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说!挂了电话,我就给他转过去了一万块钱,看到他收下后,我紧接着又给他打个电话,跟他说,其实,我已经前两天回了北京,这钱是给李哥李嫂过年自己置办些年货的,我是怕他不收所以才说是帮我置办东西的!李哥听我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呢?收了你这钱我会没脸再见你了!我赶忙解释说,没有那么严重,我这一年来安心写东西,为自己挣了不少钱,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还说,他们对我的关怀和情义比这点儿钱不知道珍贵多少倍,大过年的要不还得买东西去给他们拜年呢!如果我没回北京,过年本打算给李嫂买个几十克的金手镯的!我说要不这样,李哥非不收这钱就算了吧,我回头在北京给李嫂挑一款漂亮的金手镯,这个总不能不要吧!李哥一听这话,又叹了口气,说还是算了吧,几十克?那就是两万开外……李哥最后还是在我苦口婆心,连哄带吓的攻势下收下了那一万块钱!最后他对我说:孩子啊!你这样对我们……唉……最后说不下去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对于小杨,我也是如法炮制,先跟他说帮我采购点儿东西,他说没问题,我随后给他转过去14000块钱,他收了钱后问我都需要什么?我说,包九个1000元一个的红包,剩下的5000元包个大红包,那九个1000元的红包是给他那9个同事的,那个5000元的红包是给他自己的!小杨也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话,他问我这是干什么?我说这大半年的时间,承蒙他们的照顾和帮助,大过年的,本想给他们大家买些年货,后来觉得太费事了,干脆每人包个红包就行了,我让他看在我连楼都懒得下的份儿上,不要怪我的“简单粗暴”了!他那边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说我这样做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说钱太多了,给我退回来一万吧,四千块钱就已经很多了,每人分几百就可以了,我说什么都要让他收下,他最后没辙了,在我强硬的态度下,只好收下了,一个劲儿的感谢我,我说没什么,也谢谢他的体谅,这半年来的不打扰……我故意这么说,也是杜绝了他春节期间会带着员工来家里看我。

腊月二十下午,闻叔闻婶给我来了电话,闻叔说我给他们寄过去的那两套衣服他和闻婶都非常喜欢,穿着又舒服又好看!闻叔说他和闻婶谢谢我了!还问我为什么拒收转给我的那六千块钱呢?那是他们的一点儿心意,是长辈大过年的给小辈的红包啊!我说这个太多了,就失去红包的意义了,这一年里,我也赚了不少钱呢,真的不缺钱啦!我怕他们心里不好受就又说,要不给我发一个200元的红包吧,红红火火,这才是真正的红包呢!闻叔最后只好又对我妥协了!之前给闻叔闻婶在网上每人选了两套衣服,一人一套家居服,纯棉质地,冬天可以在家里穿,棉的,某知名品牌的,尺寸尽量宽松些;另一套,应该说是一件,是件羽绒服,两人一人一件,颜色款式都很好看,也是某品牌今年的新品,从网上下单后直接写的是闻叔家的地址。

让我好好的想一想,这整个腊月里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记录下来?哦,对了,腊八那天,他熬的腊八粥,下午还让我和他剥了一下午的大蒜,他那天用醋泡了两罐头瓶的腊八蒜,说是春节期间吃饺子用的着!弄的我大拇指指甲缝里火辣辣的疼了两天!腊月十几的某一天,究竟是十几的我也记不清了,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跟他说了,我觉得用匿名的方式把优盘给最高的那个部门邮寄过去,他问我中间环节呢?我说什么中间环节?他说就是让谁去寄?寄的过程中会不会被中间某些人拦截下来,因为你上面那显眼的某部门的地址就会引人注意。他说他在其中周旋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搞清那个庞大组织的细枝末节,可想而知那是个有着自己一套严格管控的庞大组织,能在这几个省份驰骋这么多年,根基的深厚是想象不到的,一旦他打算防范我清除我,所有的渠道他们都应该想象的到,一旦发觉,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就能查到这里……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是后脊背发凉,我又试着说,要不然我拿着东西亲自去上京把他交给有关部门吧?但随后这个提议又被我自己否了,他怎么办?好像每个想法都不成熟,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他说在他们老家,每到腊月小年前后,都要对家里大扫除一下,名曰扫房,这是老辈人留下的由来已久的风俗。腊月二十那天,我和他用新扫把把房子的上上下下都粗略的扫了一遍,因为是新房,入住还不到一年,哪里都还崭新,所谓的扫尘不过是一个仪式罢了,去去晦气总是要的!

腊月二十三,终于到了小年了,这天,我和他包了饺子,他剁的肉馅,我和的面,面和水放多少都是他告诉我的,白菜猪肉的饺子,之后,我擀皮他包,一大早我们就包好煮着吃了,沾着腊八醋就着腊八蒜,还别说,真的很好吃!腊月二十五那天一早,有人敲门,我和他都屏住呼吸没敢动,然后我的手机就闪了起来,但是没声音,一直以来它都是静音状态,我一看,是小杨,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下楼的声音,不一会儿,我手机就来信息了,小杨说,他们家过年每年都会做一些扣肉蒸碗,今年刚好多做了些,他爸妈让他给我拿过来些!就放在门外面了,刚才敲门没人接,电话也没人接!大概过去了二十分钟的样子,男人让我把电话给小杨打过去,并按刚才一一交代的话让我说,我拨通了小杨的电话,对他说,我刚才在洗手间没听到,并向他说了很多抱歉的话,也向他说了很多感谢的话!东西拿进来后我一看,两个纸箱子,每个纸箱子里放着八个蒸碗,里面有梅菜扣肉,有狮子头,有小酥肉,还有的我就叫不上名字了,这简直……唉,鹤岗人啊!热情又仗义,善良而朴实,有时你拿真心换来的不是真心,而是肝胆相照,一片赤诚!我拿过手机,给小杨发了两个字:谢谢!到了腊月二十八那天,还是包饺子,那天包的是牛肉大葱馅的饺子,不过那天我觉得自己爱上了些什么,对,就是这个牛肉大葱馅的水饺,简直太好吃了,在我看来,哪种水饺都没有这个好吃!

今天是年三十了,从早上我和他就在准备午饭了,午饭红烧了一条大鲤鱼,大过年的哪能没有鱼呢,年年有余嘛!做了个糖醋排骨,又从小杨送过来的东西里拿了一碗梅菜扣肉一碗狮子头,他怕菜太油腻,还做了一个黄瓜拉皮,一个蚝油生菜,一共六个菜,还做了紫菜蛋花汤,他还开了两瓶啤酒,他从不喝白酒,有了啤酒后几乎也不再碰红酒了,给我拿了一瓶果汁,这顿饭竟然吃到了两点,我和他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天,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聊的都是彼此从小到大过春节的事,有糗事有趣事,有欢笑也有眼泪,我和他就这么一会儿笑一会儿沉默的,情绪也许是被他那两瓶下肚的啤酒给撩拨起来了,竟然一起唱起了曾经的老歌……他真的不胜酒力吧,两瓶啤酒就有点儿话语多了起来,后来,我让他躺在长沙发上去睡会儿,除夕夜的晚会是一定不容错过的!他竟然乖乖的就真的听了我的话,躺倒在了软软的长沙发上,我收拾了一桌子的东西,又把厨房收拾干净,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我就躺在他斜对面的沙发上,心想,刚才多好的逃跑机会啊,我怎么就错过了呢?心里另一个声音想起:不可以,不能够,不允许……是啊,他该有多可怜啊!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能见,何止像个行尸走肉啊,心里背负的东西如山一般,本就没有可信任的人,本就如惊弓之鸟般没有安全感,我怎么能趁人之危呢……不知不觉中我也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他正在厨房那边择韭菜,我起身过去,他把择到一半的韭菜推过来,对我说:“你来择韭菜,我去剁肉和面!”不一会儿我韭菜也择完了,他肉也剁好了,面也早就醒好了,还是我擀皮他来包。一面包饺子他一面说:“我睡着时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没报警?为什么没把我捆起来?”我听了这话,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就停了,想想该怎么回答他,然后说:“也想过,不过那种想法一闪而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做出你说的那些行为来,其实世界上有些东西,是不能用对和错来衡量的,有些问题也是没有答案的……”他没再说话,依旧他包他的我擀我的,包完饺子已经七点多了,他去烧水下饺子了,我就负责收拾餐桌,摆放好腊八醋和蒜,然后就去把电视开开,调到晚会频道。不一会儿,他那边喊我去端饺子,韭菜猪肉的饺子很香,两个人吃的都不多,可能中午的饭菜太好了,吃的又晚的缘故,还好他煮的不多,剩下的没有煮,被他放进了冰箱冷冻室,吃完收拾干净晚会已经开始了,我抱着电脑键盘坐在沙发上,有不爱看的节目时自己就写上一段日记,他则半躺靠在长沙发上,后面垫着两个大靠垫,抽着烟磕着瓜子看着晚会……现在快十二点了,零零总总的我也把这篇日记凑的差不多了,有些困了,祝所有的人包括他也包括自己新年快乐!祝愿自己新的一年能重获自由,祝愿他新的一年能达成所愿!祝愿闻叔闻婶能健康长寿,无病无灾!祝愿李哥李嫂能财源广进,幸福美满……明天是大年初一也是立春,早早的靳老板就送来了打春日要吃的萝卜,好了,不写了,就到这里吧!感恩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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