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柔美作了个奔跑前冲的架势,“既然这样,我豁出去罢了,我就背着竹篓,从街头走到街尾,一边走,一边低声叫卖,要是官差大哥追我的,我便跑,我不晃悠到流动小摊面前,那应该不会撵我吧。”
“想什么呢?你不是要做阳春白雪糕吗?做完再想,或许到那时把糕点直接放在米铺摆放买卖,便不用特意出去来回徘徊了。”陆仁乙忍住笑,脑海里是她一步一回头查找官差的画面。
“糕要做,办法再想,不能无故给米铺增加活干,太不地道了。”陈柔美回想着师娘说过的配方,嘴里念念有词重复着步骤。
“还没和你讲,今日见到大掌柜,他说有人到米铺寻你的鸡蛋饼,真的很受人喜爱。”
“那我得想个好法子,让它得以好好地卖下去。”
翌日,陈柔美拿着陆仁乙带来的药材,“柳大婶,不知屋里头可有石磨?”
“只有石臼,太小了是吧?”柳大婶看着陈柔美提着的药材。
“是太小了,我去街坊邻居家问问有没有能借用的。”陈柔美迈脚出院子。
“大侄女,去阿布婆家那去借吧,我也顺道探望一下,看她最近可好。”柳大婶也想见阿布,刚好有个好理由可以见见,子女成家后见面不可逆地减少。
“好!”
来到阿布婆家门口,刚好碰到虎子娘要出门,见到柳大婶的到来,连忙说近日暂且不出去,要陪着柳大婶好好聊聊,柳大婶只能无奈嘘寒几句,与阿布打了招呼便回去,害怕打搅到虎子娘今日的安排。
“柔美姐,你来了,我真高兴,屋里头的人都出去忙活了,就我自己在家打理家头细务,喂鸡喂鸭。”挽起发髻的阿布,让陈柔美想到,自己现在应该也要挽起发髻,要把她和陆仁乙的事情告诉阿布才可以。
“阿布,我想告诉你一件事……”陈柔美刚要启齿。
“柔美姐,你还未成亲真是好,还是当闺女的时候过得自由自在。”阿布轻轻一叹,像是有许多心事。
陈柔美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此话怎讲?”
“也没什么大事,感觉自己没以前那样无拘无束,有点瞻前顾后,害怕自己做的不够多不够好。”阿布撩了撩眼前的发丝,手从木盆抓出一把苞米,随意撒在地上。
“既然无人在家,你我情同姐妹,有话可尽数摊开讲,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讲出来,给你解解忧,想想法子也可。”陈柔美放下手中的药材,帮着阿布去打了一桶水,添在鸡的水槽上。
“以往,黄花闺女,众人最多就和你讲讲,长大了呀什么时候成亲啊,有没有看上哪家的小伙?成亲后,一家子就直勾勾盯着肚子,葵水又来了?别吃这个别吃那个,对身体不好,不易怀娃,真是听腻了。”阿布眼睛有点红红的。
“才成亲一月,感觉过了一年那么久,柔美姐,真是好难融入,俗气说一句,在这个屋里头,屁都不敢放一个,全得憋回去。我感觉成亲,就只有当天那么一日以我为中心乐一日。”陈柔美连忙走到阿布身边,拍了拍她的背。
“没事,真没事,他们一家子从出生就生活在一起,默契习惯肯定磨合好,你才来一月,不必多想。”陈柔美想起自己当时也是无所适从,找不到自己能做的事情。
“但愿如此,对,柔美姐,你过来借石磨,随我到这边来。在粮屋放着呢,我擦擦就能用。”陈柔美跟着阿布到了粮屋,粮屋收拾得很干净,阿布说要擦擦才能用的石磨,其实一尘不染。
“整理得真好,石磨能直接用,我带了药材来研磨,我想做阳春白雪糕。”陈柔美拿回放在院子的药材。
阿布拿过来看了看,“做这个作甚?当干粮吗?”
“做了拿去卖,你……”陈柔美本想把要做买卖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阿布,突然想起阿布根本不知道柳大爷腿受伤的事情,连忙换了一个说法。
“这,这不是耕耘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嘛,想着在屋里头我干的活也不多,有空余的时候想着做点小吃,补贴补贴家里。”
阿布听完扁了扁嘴,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柔美姐,你要去补贴家用?帮耕耘存钱?是不是家里头钱不够用?是因为给我备了那么多嫁妆的缘故吗?”
“不不不,你别想多了,我就是闲的,你变得爱胡思乱想了。”陈柔美拉了拉她的手,让她回回神。
“……成亲,好可怕。”阿布就像如花的少女,一夜凋零。
“是不是虎子对你不好?”陈柔美满眼怜惜。
“他对我还挺好的,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一回事。”阿布哽咽着。
陈柔美安慰道:“若是想家,就回去看看,有事情和虎子多多商量,刚刚才成为一家人,要磨合的地还多着,阿布,其实我和大哥也成亲了。”
阿布定了定神,反应不过来,“?什么?是你和大哥也已经是成过亲的人,还是你和大哥成亲了?”
陈柔美不好意思的苦笑着,“我和大哥成亲了,有好些日子了,就如你所见,我不说,你大概也猜不到,来了柳明村,我们相处才有所变改,众人凡尘琐事,各有各所顾虑。”
阿布似有顿悟,她想着要懂事体谅虎子,没想过要开心见诚去诉说,“柔美姐,我大概懂了些,嘻嘻,难怪我出嫁那会,说要吃你的嫁女饼,模样特怪异,原来如此。”
陈柔美淡淡一笑,看到阿布恢复笑颜心里安乐不少,把茯苓,炒山药,芡实仁,莲子逐一放入石磨,手握磨柄,转动起来。
阿布略带羞涩的凑近,“柔美姐,那你和大哥,那个,有没有觉得很可怕?”
陈柔美抬头,不晓得阿布在说什么,“哪个?”
阿布捂着嘴角,忍着笑,“就是那个,晚上的,吹灭蜡烛的,内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