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啦。”米铺里只有陈柔美和一名学徒在,陆仁丙和另外两名学徒给酒楼送米去了。
学徒凑向前看了看米,是上好的油粘米,但是收米没试过就这么一点去收。
“二少奶奶,你看着办,米还可以,但是量太少,给不了什么价。”学徒说完,又有客官进来,便去忙了。
“姑娘,行行好,家有孙儿昨日受寒,他爹还没汇钱回来,只能先用口粮换钱去看大夫。”老妇人拨弄了一下米袋里的大米。
陈柔美听到学徒说是上好的油粘米,那代表老妇人吃得还不错,应该真的是燃眉之急,她做主要买下来。
“按照上等油粘米的七成价格回收可以吗?”陈柔美询问。
“可以可以,感激不尽。”
陈柔美用米斗勺米,老妇人连忙说:“不用量了,刚好半担五十斤。”
陈柔美觉得很为难,因为做生意不能这样,货物必须清点,货出难回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最基本的。
“不好意思,老婆婆,我知道你着急家里的事,但是一码归一码,我手脚很快的,你等等。”陈柔美加快速度,想要再勺一斗。
老妇人却怒了,“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什么叫等等,我不卖了,给我还回来。”
陈柔美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怎么回事,刚刚还好言来着,突然就拿着米走啦?
“二少夫人,二少夫人?”学徒拍了拍陈柔美,“啊?你说为什么她突然就变了呢?”陈柔美卖肉多年,猜到原因,只是不愿意把人想得那么么坏。
又过了几日,到了腊月廿十九,陈柔美和往常一样,在米铺里打点,已经很是熟练。
一个背着箱笼的男子站在门口,“客官请问需要买点什么?”陈柔美询问。
男子不说话,只从箱笼里拿出笔墨,径直坐到铺里的木凳上,看了陈柔美几眼,妙笔生花,在宣纸上把她画了下来。
“客官?”陈柔美试探性询问,他还是一言不发,难不成碰上疯了的画师?
男子又看了看大米,画出一幅满是水稻的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陈柔美看呆了,没想到寥寥几笔,仿佛已身处其中。
“好,好画!”陆仁丙回来了,见到男子一顿猛夸。
“此话只应天上有,我何德何能,承蒙厚爱何其有幸,此生能见。”男子终于被陆仁丙弄笑,拿起毛笔径直往他鼻子上一点。
“啊,我的大哥,亲爱的大哥!你竟然下次狠手毁我花容月色的脸!”陆仁丙想要抢过毛笔,又被画了一下脸。
“你还是一样令人喜爱,三弟。”男子终于说出第一句话。
“大哥,来,给你介绍,这是二哥的夫人,陈柔美,她也是个很有趣的人。”陈柔美向陆仁甲行了一礼。
“大少爷,您好,久闻大名,第一次见面,失礼了。”
“二弟成亲啦,我做大哥的居然不知道,我也失礼了,你们忙吧,我先回去,这箱笼背得我肩膀疼。”陆仁甲临走时,又画了陆仁丙另一边的脸。
“大哥也是有趣的人,我们这一家子就数二哥比较闷,爱钻牛角尖,不爱听别人意见,如果你和他反着,他能气死自己,二嫂,能气死自己的人,就是你相公。”陆仁丙见陈柔美脸色变得难看。
连忙说:“但是我觉得现在他改变很多,上次给他说意见他不也接受嘛,就是给你买新装呀,他知道自己没发现很惭愧,就改了嘛,你看你现在穿得多好看。”陈柔美的脸色更难看了。
“二嫂,饶了我吧,我不说了,你别生气。”陈柔美才反应过来,连忙说:“不,不是,我只是在想,怎么才能让二少爷也快乐一些。”
“嗯?你喊我三少爷也就罢了,你怎么还喊二哥二少爷呢?两人好像很不熟的样子哈哈。”陆仁丙见陈柔美没有生气,又开起玩笑来。
“不,不,我相公,怎么让我相公能开心点呢?”陈柔美改口,脑袋里想着东西,就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她想,只有能见到心上人才能开心吧。
“二嫂,你还在发呆,我都说了,他上次带你过来的时候,我觉就得他有改变,就是因为你。”陆仁丙一边盘点,一边看着陈柔美,她还在沉思。
“二嫂,我说别再多想,现在的你,已经令他开心许多,今日会很忙,腊月廿十九,明日年三十开始休沐期,今晚还要去聚龙楼吃尾牙宴呢。”
陈柔美回过神,帮着忙去摆放货物,今晚尾牙宴,应该全部人都会出席吧,现在不要再多想,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到了晚上尾牙宴,陈柔美跟着陆仁丙来到,太夫人见到孙子很开心,平日里陆仁丙在每个新开的米铺忙里忙外教导,等学徒们上手,又去寻找新的铺面,周而复始。
“丙儿,怎么和柔美在一块。”太夫人很是好奇。
“奶奶,二嫂闲着在家无聊,我听闻她以前也开档口,便让她过去帮一下忙,不帮不知道,二嫂真是聪明极了,啥活都干,闲不下来,我的位置怕是不保啦。”陆仁丙向着太夫人微笑。
太夫人满意地点着头,“柔美,量力而为,不要逞强,丙儿也多多担待看着点,一家人互相帮助,我看着就高兴!”
“知道了,奶奶!”“知道了,太夫人。”两人一同说。
几家比较大的米铺大掌柜到来,与陆家的各人互相嘘寒问暖,伙计与学徒足足一百人,在聚龙楼摆上了十二桌,还只是一阵镇上的,其余各地有合作关系,亲戚管理的数不胜数,真心仁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信任造就了丰足米铺历久不衰。
“相公,怎么来得这么晚?”陈柔美坐下后,陆上丰已经喊开席,陆仁乙才姗姗来迟。
“没事,没事。”陆仁乙的脸写着,我有事但是我不说。
陈柔美不敢多问,尾牙宴很丰盛,鸡鸭鱼肉鲍鱼贝壳,陈柔美看着面无表情的陆仁乙,全都食之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