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歌接着说道:“这些人死后前十天是没有人能看得出来死因的,但十天之后却是未必!萧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萧玉白眉头微皱,沉默不语。孟无为见他既不反驳,也不争辩,只道他是无话可说了,却不知萧玉白是心中另有想法,笑道:“怎样,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这道菜,分量不轻吧?”
萧玉白负手而立,眉头微锁。周知歌道:“不知萧公子有没有读过一本名为《海内异闻记》的奇书?”
萧玉白摇了摇头,笑道:“在下才疏学浅,愿闻其详。”
孟无为大笑道:“哈哈,这么有名的一本书都没看过,你可真够浅的。这书中记载,西凉阴仇谷中有种毒虫,名曰:阴蛹。有引魂夺魄的异能,可杀人于无形。不知其厉害的人中了此蛊,便会成为宿主,待阴蛹破茧而出,宿主就会暴毙而亡且全无症状,而你就是用此种毒物害人的吧?”
“哼,一派胡言,这世上哪有此等异种?”萧玉白立马反驳,他自忖孟无为是在胡说八道诓骗自己,不屑道:“黄口小儿,牵强附会,请问岳掌门该当如何处置?”
岳如峰面容肃然,他知道谢逸轩办事向来稳重,便将目光移向了他。谢逸轩本其实也没什么把握,若不是周知歌作保,他绝不会单凭孟无为所言便向萧玉白发难,此刻他见掌门望向自己,不禁将头低下。
孟无为见谢逸轩临阵退缩,心中大感不屑,正欲站出来说话,周知歌却已抢先说道:“掌门师伯,弟子愿以性命作保,若孟无为拿不出证据来,弟子便一死向萧公子谢罪!”
“什么!?孩儿不可胡言,快快退下!”
饶是玄城子久历江湖风雨,听见爱女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吓的魂不附体失了体面,可他此时也顾不得这些了,心中急道:“知歌真是胡闹,当着天下同道的面说出这般赌气的话来,就是掌门师兄有意维护你,恐怕也办不到了。”忙替女儿开脱道:“我看此事疑点颇多,就算冤枉了萧师侄再详查便是,大可不必以性命相赌伤了和气。”
萧玉白见玄城子惶急,更加笃定了孟无为是在虚张声势,笑道:“哈哈,知歌姑娘有此胆魄,萧某也愿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与姑娘性命相赌,绝不食言!”
言罢,两人三击掌立下誓言。
孟无为本是信心满满,可见萧玉白全无惧色,不由得也紧张起来,暗道:“小恒子,你读了那这么多的书,我就信你一次。可这次要是出了差错,臭丫头就性命不保了。嗯~她这般拼命,难道是喜欢小恒子不成?”刹那之间孟无为脑中已闪过数个念头,最后深吸一口气,强做镇定道:“姓萧的,你要证据有何难,且听我慢慢道来!”
“哦!”萧玉白心中冷笑,暗道:“小儿大言不惭,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大天来?”
孟无为环顾众人道:“书中载曰:阴蛹入体夺魂后,前十日死者毫无症状,到第十日以后,就会因怨念而结出鬼蛹,这时宿主已不再是人了,而是鬼奴,这就是证据。”他指着周知歌手中的食盒,朝岳如峰等人跪下道:“这就是我和知歌从死尸身上收集来的鬼蛹,请掌门师伯查验。”
萧玉白皱眉道:“不知你从哪里寻来这虫子就想污蔑我?”
孟无为冷笑道:“百凤门弟子刚死不久,你若不服待他尸体结出鬼蛹,真相自然大白。”
萧玉白捧腹大笑道:“荒谬,就算这些人是死于蛊毒,你又如何证明是我下的毒?”
孟无为道:“知歌,你揭开盖子让大家瞧瞧。”
周知歌见所有人都面色凝重的看着自己,冲孟无为点了点头,揭开了盖子。随着盖子打开,其内顿时冒出一股黑气,煞是骇人。
众人狐疑,只见盒中果然是些蚕豆粒大小的虫子,通体黢黑,头部生有血红色的尖刺,似是用来吸吮食物的口器。虫子一见到阳光便剧烈的蠕动起来,并散发出阵阵黑气,看的人头皮发麻。知歌也是看的头皮发麻,忙将盒子扔到了地上。
孟无为不慌不忙道:“阴蛹向来认主,且看看它们会爬向谁?”
萧玉白冷哼一声,似乎根本不惧,但在众人注视下,只见所有的阴蛹都朝着萧玉白所在的位置爬了过去。
萧玉白似乎也大感意外,惊呼:“不可能!绝不可能!”他口中说着话,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他这一动身子,众人只以为他是阴谋败露,想要逃走,纷纷呼呵:“别让他逃了!”一瞬间百十件兵器同时飞了起来,一起砸向了太极台。萧玉白心中虽然惊诧愤怒,但一身修为着实不低,眼见长枪短棒飞来,忙舞银枪遮架。
“斩浪!是三段斩浪枪!”这时短兵相接,已有人瞧出了萧玉白手中银枪的来历。
而与此同时,跟随萧玉白而来的那十数个“天竺门弟子”也飞身而起,亮出了兵刃。只见这十几人招式古怪凌厉,一眨眼间,就伤了十几个天道弟子的性命。
萧玉白挥枪疾刺,同时向后急退,眼见岳如峰等人碍于身份没有动手,心下稍安,呼呵一声道:“天道玄门以多胜少,胜之不武。栽赃陷害,卑鄙无耻!你们如此作为,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孟无为遥指骂道:“姓萧的,你到底是什么乌龟王八蛋,还不快快招来?”
谢逸轩也喝住众人,沉声道:“萧兄,你已是众矢之的,何不束手就擒?”
“哈哈,我确实不是天竺门下,我乃北辽帝国征南王座下横冲大将军萧玉白是也!听闻中州有此盛事,特来赴会。”
“啊!原来此人就是一柄银枪于千军万马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的西凉大将萧玉白!”
长夜见萧玉白如此猖狂,不禁起了争胜之心,抱拳道:“师父,此人杀害丁师兄,我这就去将他擒来,交由师父发落。”
慕容云海见萧玉白有此履历,不禁叹道:“北莽蛮夷之地,不想竟有如此人才~”
岳如峰早年曾随鸿君血战白狼城,深知蛮夷凶恶,不可教化,闻言道:“北辽王六韩拔陵凶狠残暴,无德无能,我视之如土鸡瓦犬,何患也?”
慕容云海笑了笑,道:“岳兄雄心不减当年,在下佩服!只是白狼城虽在,然已非大泱所有,鸿君师兄退隐,尘兄、玄道大师仙逝,当年北渡的人已只剩下你我数人。不知何日再能登临白狼山,驱敌于八千里外,渴饮蛮夷血,饥餐胡虏肉?”
岳如峰目光深邃,也颇为感慨道:“慕容兄,只要天道同心协力,定然会有这一天的。”
慕容云海也难得的面露激动神色,沉声道:“希望如此!”心中却道:“此人虽然性如烈火,却非有勇无谋之辈,他此言显然是在暗示我药王谷,唯有同心协力,才能共克险阻……”
两人说到这里相视一笑,又错开目光,望向了太极台。
萧玉白虽然狂妄,却也并非无谋莽夫,眼见敌众我寡不敢逗留,长枪破开人潮便想向北逃窜。
谢逸轩正要提剑阻拦,就见天空之中忽有一道寒光亮起,如雷霆滑落,三名假天竺门弟子只惊呼一声便已被电芒封喉,当场毙命。
萧玉白见到电光,面色微变,心道:“药王谷能与临云宗齐名,果然非同小可!”手中银枪化作漫天银芒,疾刺电芒中的那一点寒光二去。
谢逸轩见是长夜出手,也就不便插手相帮。孟无为、周知歌等人则是想看长夜败在萧玉白手中,等他大大的出丑后自己再动手拿人,是以临云宗弟子只在旁掠阵,一时也没人动手。
半空中,长夜手持四凶骨匕已同斩浪斗在了一起。狂风卷舞,斩浪枪银光乱舞,好似栽下一片枪林来。长夜只觉得一股令人窒息的猛烈气浪犹如猛兽咆哮扑来,胸中一窒,气海不禁翻腾起来。他面对着此等霸道的枪势,非但不惧,反而兴奋的大笑起来:“哈哈,痛快!北莽蛮小儿倒也有些本领。”四凶骨匕仿佛棋逢对手,森白的匕身上寒光浮动游走,更衬的刃口锋利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