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凭借着模糊的记忆,领着孟无为穿山越岭,晓行夜宿,接连走了十余日,终于来到一座险峰峻岭之上。
正午时分,烈阳如火。孟无为坐在树下休息,喝过小九取来的山泉,见她乖巧的跪坐在自己身旁,直如一个尽职尽责的小婢女,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笑道:“小九,你不用服侍我,自己也休息一会吧。”
小九将一枚野果剥皮去核,递到孟无为手里,温顺的笑道:“公子,我不累。”
孟无为笑了笑,见她忙前忙后的不亦乐乎,便不再相劝。环顾四周,见这半山之上苍松掩映,怪石嶙峋;山崖峥嵘,奇险绝貌,不禁心神摇曳,担心林中会有凶猛野兽出没。
正踟蹰间,忽听身后异响传来,忙转过身,只见一头獠牙倒卷,鬃毛如钢针的巨大野兽正朝自己扑来,不禁吓得哇哇大叫,闪身躲避。
蓦地里,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巨兽在孟无为脚前轰然趴下,一动不动。烟尘散去,孟无为这才瞧见小九笑盈盈的站在大野猪后面,指了指巨兽,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孟无为这才明白,原来这头千斤重的巨齿野猪是小九打来的猎物,不禁走上前去在她粉脸上捏了一下,笑骂道:“你这贪吃鬼,想吃碳烤里脊也不用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吧?”
这些日子以来,小九的嘴巴早已被孟无为养的叼了,火蝠之类的生肉干早已不入她的法眼,这会听到“碳烤里脊”四个字,一双明眸顿时亮晶晶的,不住点头。
孟无为苦笑摇头:“难怪今天这么殷情侍奉我,原来是嘴馋了。好吧,我就露一手。”说着松了松十指,以那断尺为刀,搬过野猪开膛破肚,剥皮抽筋,只一会的功夫便已料理好了食材。手法之娴熟,刀功之了得,倒也不愧是临云宗大厨丁如山的嫡传弟子。
只片刻的功夫,野猪已被孟无为料理的皮是皮,肉是肉,骨是骨。小九在旁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掩口惊呼,对孟无为的崇拜之情又更上一层楼。
孟无为嘻嘻笑着,绕是他脸皮够厚,也被小九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的不自在起来,忙避开她的目光,架火烤肉,忙碌起来。
两人这些日子为了赶路,风餐露宿,多以野果为食。孟无为本是贪吃之人,自落入天刑后已烤制过十七八种兽肉,并依据肉的品质、口感、味道排出了次序。而这巨齿野猪肉,因肉质鲜嫩,口感爽滑,香味浓郁而排名第一。但孟无为自服了青凰凤髓后,不仅浑身肿痛全消,而且不觉饥饿,因此只专心赶路,想要尽早离开天刑。只是他不贪吃,却苦了同样嘴馋的小九。
这会,小九见孟无为已将肉串置在了炭上烧烤,便蹲在肉前,一会盯着烤肉,一会又盯着孟无为,只等的望眼欲穿。
孟无为见里脊肉还有一会才熟,便问小九道:“你曾说通往天刑的第二层入口在这山上,我怎么没看到?”
小九站起身子,耳朵动了动,指着远处道:“就在瀑布下面。”
孟无为倾耳仔细的听,除却山风沙沙作响,却什么也听不见,还想再问,却见小九正全神贯注的盯着烤肉,全然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只得作罢。
里脊肉在炭火上烤的滋滋作响,冒出阵阵香气,眼看便可以吃了,小九却突然起身,警觉的盯着树林深处,沉声道:“公子,小心。”
孟无为心知可能会有危险,也起身查看,只听见林中传来阵阵怪叫,似有兽群正向这边奔来,不禁惊道:“糟糕,数量不少。”
话音刚落,四周树上乱晃,一群龇牙咧嘴,目露凶光的山魈已经攀援飞越,从树上跳了下来。
孟无为瞧见这些山魈有的青面,有的红脸,皆是犬牙交错,目露凶光,不禁骇然。刚想后退,其后七八丈处又跳出一只山魈来,体型庞大,足有两人来高,青面獠牙,朝天鼻红艳似血,颔下留着一撮山羊胡子;形似鬼魅,抡着一双铁拳,嗷嗷怪叫,引的一众小魈跟着狂呼。
孟无为见自己与小九已被这群山鬼团团围住,正自心惊,却听小九好奇的问:“公子,你说这大猴子的肉能烤了吃吗?”
孟无为吞了口口水,勉强笑道:“可能老了些。”
两人正在说话,就见那青面鬼魈咆哮一声,推倒老树,踢飞乱石,拔足冲了过来。它左右的一众小山魈也跟着一齐蜂蛹冲出。
孟无为见状吓得头皮发麻,心道:“不好!这老魈成了精,能听得懂人言。”大叫道:“群殴不算本事,有种单挑!”
青面鬼魈哪里理会,纵跃而起,攀藤缚葛直扑下来,速度奇快,只如流星赶月,风卷残云。
孟无为吓得哇哇大叫,正慌得不知往东还是向西逃时,身子忽被小九抱起,飞跃到了旁边的空地上。紧接着就听“嘭”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那巨魈已径直冲到碳火边,抓起半搭烤野猪肉,也不管烫不烫,塞进嘴里便吧嗒吧嗒的就嚼了起来。众小魈围在一旁,你抓我一下我捣你一拳的争抢着从它口中漏出的碎肉。那巨魈几口吃完百十斤的烤肉,似乎仍意犹未尽,瞪着一双血红的怪眼,转而看向孟无为,似乎在想“他”是什么味道?
孟无为被它一双兽眼瞧的发毛,干笑道:“猴兄,若还不尽兴的话,小弟再给你烤就是了,大家一切以和为贵嘛。”
小九却丝毫不怕群魈,只嘟着嘴不悦的道:“它吃了我的烤肉,我要它赔!”
巨魈似乎听懂了小九的话,怒吼连连,四肢着地,卷土扬尘,直奔两人而来。小九将孟无为放在一块巨岩上,“嗖”的一声窜出,一身娇叱,天空中蓝光大盛,纵横交错,刹那间便斩杀了数十只小魈。
漫天血雨,在阳光下抛洒纷飞,闪着妖异的光芒。山风刮来,腥的人直欲呕吐。然山魈数量太多,虽被小九击杀了不少,但还是有许多绕过凌厉飞舞的蓝光,怪叫着向孟无为冲去。
孟无为见小九独斗众山魈犹自游刃有余,不禁暗自叹服。又见一群小魈,叫叫嚷嚷,抓耳挠腮的围着自己,不由得大怒,骂道:“连你们这群畜生也来瞧不起我,真是岂有此理,看剑!”
他知这断尺看似残破,实则锋锐无比,便以尺为剑,辟头砍翻一头小魈,笑道:“痛快,也叫你们知道小爷我的手段。”但这些小魈极是乖张,身手又很矫捷,还是将他的手臂挠破,流出不少鲜血。
小九挡下青面巨魈势若千钧的一拳,见孟无为受伤,叫了声:“公子,你没事吧?”
孟无为见她同巨魈恶斗之余,仍顾着自己,既感动又惭愧,哈哈大笑道:“这些畜生算不得什么,只能给老子挠挠痒罢了。”可也就在这时,斜次里又有一只体型巨大的红脸巨魈冲出,卷起一阵狂风,撞了过来。
小九撇眼间看到,捂嘴惊叫道:“好凶的大猴子!”想要救援孟无为,却被青面巨魈缠住,一时脱身不得。
孟无为不加防备,惊慌之下,体内真元忽然沸腾,也不知自那里生出一股巨力,单掌拍出,竟奇迹般的顶住了那狂奔如雷的红面巨魈。小九看的失声惊呼,抬脚将青面鬼魈的红鼻踢的红上加红,转而扑了过来,如护犊的母鸡一般,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发都竖了起来。青面鬼魈被小九散发出来的威势吓了一跳,如针扎屁股一般,怪叫着逃到了树上,怒叫连连,不住挑衅。
另一边,孟无为单薄的身子与红面鬼魈巨大的躯体轰然撞在一起。劲风凛冽,烟尘四起。孟无为只觉体内真气突如火山喷发,急速旋转,炎炎热流如大江奔涌,刹那间汇聚到了手掌之上,只觉翻云覆雨,踢天弄井也不在话下。
蓦地里,只听一声怪吼,红面巨魈仰天飞出,重重的摔倒在乱石堆中,不知是死是活。孟无为则仍单掌平举,呆呆的站着,脸上神色惊疑不定。就听小九大声喝彩道:“公子,是青凰凤髓起了作用。”
孟无为恍然大悟,实没想到凤髓竟能有这般神效,一时间既惊且喜,讷讷道:“原来如此!”眼见群小魈又围了上来,想到自己已有“神功盖世”,登时意气风发。体内真元自然倾泻而出,手中断尺乱舞,凌厉呼啸,顿时在身周化出朵朵鲜红血花,将来袭的小魈一一击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