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收回玉手,瞧他正不怀好意的朝自己胸上瞄来,笑吟吟的啐了他一口,道:“还当你是什么侠义为怀的正道弟子,原来也是个好色之徒。”女子似嗔还喜,低下头来,忽见自己的衣衫凌乱,半只雪丘几乎裸露在外面,心道:“难怪他一直盯着自己瞧个没完,原来竟是……”
饶是女子久经风月,想到少年炽烈的目光,不禁也晕红了脸,呼吸急促道:“你转过去,不许瞧我!”语气竟有几分慌乱,不复先前的狐媚与从容。
孟无为何许人也,见刚才还在挑逗他的美女突然窘迫起来,非但不转身,反而笑嘻嘻盯着女子大占便宜起来。
女子见他非但不收敛,反而上上下下的打量起自己来,就差对自己上下其手了,一颗芳心竟止不住的怦怦乱跳起来。平日她对别的男人不过是逢场作戏,今日对着这个少年,却是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小滑头,就会欺负姐姐。”女子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侧头垂首,轻轻的将一缕秀发揽到耳后。孟无为面对女子的千般妩媚时,方能半醉半醒的插科打诨,此刻瞧见她娇羞如处子的模样,反而不能自持,一种奇异麻痒的感觉涌上心头,顷刻间燃遍全身,直如自己第一次偷喝师父的陈年老酿一般,彻底的晕了。
女子背对着孟无为,许久不听他言语,低声道:“小滑头,怎么不说话,难道只有胆子脱——脱姐姐的衣服吗?”
孟无为想起此行的目地,猛然清醒过来,神魂这才归窍,回想起刚才旋地转的感觉,莫名有些害怕,寻思道:“这女子古怪的紧,再得寸进尺,只怕会惹火烧身,我还是桃之夭夭为妙。”一念及此,蹑手蹑脚的向着洞外走去,直走出百步,见身后没人跟来,这才拔足狂奔向着山下逃去。
女子面对洞壁站着,等了一会不见孟无为答话,忽转过身来,见洞内空空如也,不禁一跺脚,娇嗔道:“小滑头,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逃出我的五指山。”青光一闪,她刚要动身,雪白的玉颈上忽现出一片青鳞来,幽幽冷冷,而她原本娇媚的容颜,此时看上去也愈发的鬼魅妖异起来。
“这天下男子都一般的狼心狗肺,薄情寡义,把人家的心挑拨的乱了,又一走了之……”
女子轻嗔薄怒,似怨还喜,轻轻的按住肩上的伤,眼中杀气一闪再闪,重重的哼了一声,总算按下了去找孟无为的冲动。周身青紫色气息缓缓游动,过得许久,待青鳞褪去,这才喃喃自语道:“昨日偷袭之仇,本姑娘必十倍奉还!”言罢,她见到地上有几枚果子,忍不住拾起一颗枚,轻启朱唇咬了一口,入口酸涩,不禁微微皱起了眉。
原来,这女子正是昨日同莫轻诺、术赤一起到后山寻找绝无崖的蒙面女子,名叫紫珂,乃是无回宗主手下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执掌百鬼堂,专刺情报。
那日他们三人捉住孟无为以后,逼迫其带路,三人见他没什么本事,便不加防备,只想着他要是能找到绝无崖那还罢了,要是找不到就让术赤将之捏死。不想孟无为熟悉后山情况,知道千叶林东面有片野果林,林中黑毛猿与牛角羚颇多,因此常有白纹玄虎、绿纹斑豹等凶兽出没,便想着险中求胜,将三人引到了哪里去。
其后经过,也果然如孟无为预想,四人均遭到了白纹玄虎的攻击,孟无为因为运气好,又得术赤“掩护”,侥幸逃脱。而紫珂与术赤及莫轻诺三人则被虎群团团围住,难以脱身。一场恶斗,紫珂斩魂刃大放异彩,斩杀了数头玄虎。正自全神对付一头疯虎时,背后却被人无声无息的打了一掌,顿时寒气攻心,右肩也被玄虎抓了一下,鲜血淋漓。她大惊之下,只听身后玄虎一声惨嚎,替她挡下了致命一击,而她也趁这一瞬之隙,飞身逃进了千叶林。之后机缘巧合,却被孟无为当成曲如烟给救了,这才得以不死。
而紫珂之所以没认出孟无为来,一是之前遇到他时,她压根就没正眼瞧过这贪生怕死临云道童,二是孟无为脸上身上粘了许多泥污,是以再见时并未认出。
此刻,紫珂捏着手中淡红色的果子,将之轻轻一抛,扔入草中。从怀里取出一个骨制的椭圆形物事,放于唇边,轻轻的吹了起来。
这乐器形如雁卵,其上有八孔,随着紫珂手指的起落,顿时发出一阵悠扬的乐声,好似霁月清风,令人陶醉。不一会,一只豆大的蓝色萤火虫飞了过来,紫珂伸手接住,沉吟片刻后,轻哼一声,飘然入了树林。
孟无为进了树林后,回望来路一片茫茫苍苍,心中不免惴惴,暗道:“这千叶林林深树密,道路又蜿蜒曲折,还有许多的猛兽出没,她受了伤,不知能不能出去?”
向前走出几步,又想:“枉费师父常常教导,要我古道热肠,与人为善。看来师父说我没出息,只能一辈子待在伙房打杂是有道理的,我堂堂男子汉,何必能跟一个女子计较,更何况还是个那么妖娆的女子?”
如此一步三回头,孟无为走出里许后,忽然一跺脚,似是下定了决心,转身又往回走,行不出两步,突然一个古怪的声音叫道:“不好,这小子发现咱们了。”
声音尖锐刺耳,似是从远处传来,又似在耳边响起。孟无为猛然抬头,只见头上树枝间沙沙作响,似有许多黑影在其间穿梭,形如鬼魅。
这时又有个粗身憨气的人说道:“奇怪,当真奇怪,我咱们埋伏在这就连大气也没人喘一下,他怎地发现我们的?哎呦!”那人突然叫了一声,似是被人打了一下,接着有人骂道:“真笨,马老四开口说话,这小子自然知道这里有人了。”
那尖锐的声音立马怒怼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明明是这小子先转身我才说话的,怎地说是我泄露了行踪?”
那人笑道:“我看他一步三回头,东张西望的,明明是掉了钱包这才回去寻的,偏你沉不住气。”
那尖声尖气之人一时语塞,却兀自不肯服气,骂道:“你他娘地怎知他是掉了钱包,有何凭证?你要是拿不出来,就是放狗屁。”
“嘿嘿,要证据又有何难,将这小子擒来一问便知。”
另一人道:“我们的目的是要跟踪这小子,看看能不能找到逃了的临云弟子,捉他一个有何屁用?”
“哼,有屁没屁,捉来自知!”一声冷笑,树上嗖嗖落下七八条汉子,个个黄衫短打,面容或凶或恶,或狞笑或瞪眼,都阴恻恻的瞧着孟无为。
孟无为初听到叫声时已觉不妙,这会见了来人个个凶神恶煞,知道是遇上魔道妖人了,不免心中噗噗乱跳,暗暗思忖:“他们人多势众,这可如何是好?”
一个黑脸汉子喝道:“呔!你发什么楞?快告诉老子,你东张西望的是在寻摸什么,是不是钱掉了?嘿嘿,你最好如实招来,否则我一刀抹了你的脖子。”说着晃了晃手中明晃晃的大刀。
另一个高个子,不待孟无为回答,已接口道:“小子,你也别怕这个吴老三,他不过是吓唬吓唬你,你丢便丢了,没丢便说没丢,知道了吗?”说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眯成了缝,瞪向孟无为,显有威胁的意思。
孟无为听此二人口气,知道他们就是刚刚争辩的那两个人,暗道:“小爷穷的叮当响,又哪来银子可掉?不过看这两个浑人脾气似乎很大,我要如实回答,必定会得罪其中一人,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应付他们,可想什么法子好呢?”急切之间,孟无为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来,忽听有人叫道:“小子,你腰间这口长剑是哪里来的?”
七八人顿时一齐看向他的腰间,果见他长袍一侧挂着把银光灿然的宝剑,只是这长剑有大半截隐藏在他破袍之下,一开始没人注意而已。
孟无为听到这话,已知大事不妙,见众人面露杀气,都举着手中的兵刃朝向自己,心念急转,忙高声叫道:“这宝剑是我在前面树林里捡到的,哪里有好多死人,我见这把剑挺好看的,便大着胆子拿来了。”
黑脸矮子吴老三想起先前林中一场恶战,杀了许多临云弟子,点点头说道:“那你又是什么人,怎会在这临云宗后山上?”说着上下打量起孟无为来,见他满身泥污,衣服的颜色已看不出来了,腰间除了一口宝剑外还插着一把斧头,不禁大感疑惑,暗忖:“难道这小子不是临云宗的第子?”再看孟无为浓眉大眼,皮肤微黑,身体虽然壮实,却少了修真弟子的灵气,更像农家少年,不禁更加肯定了心中想法。
“嗯,临云宗那帮兔崽子,年纪虽然不大,却个个不好对付,这小子步伐沉重,气息不稳,绝不是临云弟子。”
孟无为被黑脸矮子一双怪眼瞧得浑身不自在,嘿嘿干笑两声,瞎编乱造道:“我是前面小树庄的人。临云宗的高人们慈悲,对我们周边的村民都很照顾,允许我们上山来砍柴,再卖给他们,我是来山上砍柴的。”
吴老三听孟无为所言,见与自己所料无差,又见他穿的破破烂烂的,与临云宗弟子大相径庭,不禁点了点头。但嘴上却骂道:“胡说八道,临云宗哪有好人?你们这些升斗小民愚昧无知,受一点小恩小惠便感恩戴德,岂不知他们强占仙山,实则土匪行径。这天下,只有我圣教才是替天行道,最伟大最仁义的,你知道了吗?”
孟无为儿时流落江湖,吃尽了苦头,身上带了三分痞性,不似其他临云弟子,大多宁折不弯。此刻身处险境,见这些人辱及师门,心中虽然大怒,但也不表现出来,干笑道:“小的只是个乡野小子,没什么见识,不知正啊邪啊的,还请各位大爷放小的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