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道高一尺(1 / 1)

末日看海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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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海中,游擒虎百战刀呼啸生风,展开“杀神八式”,长刀乱舞,飞沙走石,顿时将尘如海身影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刀光之中。

尘如海碧霄剑疾刺而出,青光潋滟,水波荡漾,竟是全然不顾眼前凶恶刀芒,剑尖直取游擒虎的大陵穴。

适时游擒虎正一刀斩下,眼见自己手腕被对方剑尖封住,只得转斩为削,可百战刀风声刚起,自己手腕神门穴又被对方封住,一招“狂风乱舞”硬是被人逼的束手手脚,施展不开,不由的大怒,叫道:“老匹夫,倒也有些本事,且看我这一招如何?”身影一晃,已然变招。

尘如海以巧胜勇,实是险中求胜,眼见对方大刀直刺,招式虽然不及刚才繁复,但破绽却也没有。一刀刺来,百战刀如戈、矛合为一体,刀尖闪着寒芒,灿若霜雪,惊人心魄。尘如海大惊,实没料到,这一介莽夫竟还会这等精妙的刀法,当下凝神戒备,以静制动。

游擒虎怒吼着狂奔向前,每行一步,脚下的青石板便被他踩出一个脚印,待踩到第十七步时,忽然纵声长啸,喝一声:“杀!!”一时间,百战刀“唰唰唰”接连使出扫、劈、拨、削、掠、奈、斩、突八式,每一式又藏有数种变化,迅猛处如千军冲杀,势不可挡;圆转处则进退自如,有闪电旋风之妙;倏忽处则左右突袭,有神出鬼没之奇。

尘如海接到第七刀时,忽然惊呼一声,向后疾退,以剑锄地,肩头已中了一刀,伤口深可见骨,斜划至胸。

游擒虎见尘如海重伤,心下大喜,暗道:“此人修为之深,实乃我平生仅见,决计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又想起孟清寒的命令,再不迟疑,大喝一声,百战斩出就要砍了尘如海的脑袋。

游擒虎叫声响彻天际,在这乱哄哄的战场上听来,亦颇为响亮。玄城子与裴如星,此刻正与司徒雷及血屠旗左旗都卫酣斗,二人眼见远处透出的剑影,乃是尘如海的碧霄剑发出,想到他与孟清寒一场恶斗,损耗颇多,不由得隐隐有些担心。但他二人之中,玄城子受伤,裴如星不但要斗血屠旗高手,还要分心去助玄城子,实在无暇分身。两人对望一眼,裴如星急道:“玄城师弟,你固守防御,待我杀了这嗜血恶鬼,再来助你!”

玄城子原本一张圆润和气的面庞,此刻已变得有些扭曲,他一掌挥出与司徒雷又对了一掌,“嘭”的一声,如中铁板,飘然落回。他立于废墟之中,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压下体内乱窜的真元,沉声道:“裴师兄尽管放心,我还应付得了。”

裴如星咬着牙,也不言语,长剑卷舞,同血屠旗左旗都卫缠斗着,向西面掠去。

司徒雷自冲入火海以后,同玄城子一连对了二十余掌,虽然掌掌占据上风,但对方重伤之下,掌力仍能收发自如,不至落败,却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此刻,他听了玄城子的话,不禁冷笑道:“你自信还可接我几拳?”

玄城子摇头,似乎是说:犹未可知也。淡淡道:“阁下拳劲刚猛霸道,天下罕有。”

司徒雷神情倨傲,见对方说的坦然,不禁大是得意,不料玄城子语气忽转,接着又道:“不过“天罗地煞拳”太过歹毒狠辣,出手便要伤人性命,实在有违天理,我看不习也罢。”

司徒雷哈哈大笑,极是不屑道:“天下武学,一般杀人,那又怎样?”

玄城子脸上神色微变,随即又复平和,正色道:“阁下所言有理,但正邪在于心,其心正者,修行自正;其心邪者,修行亦邪。魔道功法,杂而不纯,偏而不衡,习之有害无益,我劝阁下还是早早回头,免坠阿鼻地狱。”

司徒雷不听玄城子侃侃而谈,斜眼去看裴如星与血屠都卫段飞羽的战斗,心道:“他拖延时间,必是想等裴如星取胜后前来相助。我观段飞羽嗜血刀虽然厉害,但时间一久必败无疑,到时他二人合力攻我,我立时落于被动,岂不糟糕?不过这玄城子看似伤重,但内息悠长浑厚,他若老是防御避战,我一时却也拿他没有办法,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血屠旗下教众正好抓来几名受伤被俘的临云弟子。司徒雷见了,灵机一动,一手抓起一个,低笑道:“你既然自称修为是正,那我就将这两人还你,不过接不接的住就看你的了。”说着,猛的将两名临云弟子掷出,砸向石柱。

玄城子惊怒交集,一跃而起,双手凌空画了一个太极,青光洒落,将两名弟子轻轻接住。但他手掌只一碰触到两名弟子的身体,心中便是一沉,只觉一股霸道的劲力向着自己撞来,如大江奔涌,磅礴无比。

当此刻,玄城子若运起“太一炼神道”神力反撞回去,自然能抵消司徒雷加在两名弟子身上的劲力;亦或顺势将两名弟子抛出,也可不受这两股劲力。但无论哪种,这两名弟子都难逃一死。

司徒雷这一石二鸟之计,可谓歹毒无比。当这电光石火的一霎,玄城子虚灵顶劲,气沉玄关,一手接住一人,以太极圆转之法,将二人身上的冲力卸到自己身上,硬受了这两股霸道的劲力冲击,将两人救了下来。

司徒雷在两名临云弟子身上伏了三道暗劲,便如三道浪花相叠,威力一道胜过一道。他见玄城子一息之间,出手救人,身法似闪非闪,似进非进,似退非退,身形恍惚,形如神飞无定。隐隐有仰之则弥高,俯之则弥深,进之则愈长,退之则愈促之态,不禁暗道:“临云道法,果然有些名堂,不过可惜,可惜。”

玄城子自己受了两股暗劲的冲击,救下两名弟子,顿觉胸中气血如被狂风吹拂,卷起无尽狂涛,冲击着他内府奇经八脉,令他五脏受挫,伤上加伤。

司徒雷锦袍随风乱舞,眼见玄城子呕血不止,不禁冷笑:“可惜你空有一身修为,却太过迂腐,亦如当年的苍玉老道一般,难成大事。”

“住口!”玄城子一声断喝,随即将怀中的两名弟子轻轻放下,知道两人即便不死,也已成了废人,冷然说道:“他们已无反抗之力,司徒门主何必再下狠手?你如此作为,实无一派宗长风范。”

司徒雷冷冷道:“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等你胜过老子,再来说教不迟!”言罢,眼中赤芒闪烁,纵跃而起,犹如大鹏展翅。人在半空,双拳互击,发出阵阵轰天巨响,一旁修为低些的人,纷纷捂耳惨呼,滚倒在地。

玄城子心中怒气再难抑制,双掌在胸前虚划,青光亮起,隐隐似太极图阵,他脚下滑动,矮胖的身子顿时飘出。

司徒雷见玄城子主动攻来,心下大喜,合身扑下,如猛虎下山,右拳直取玄城子面门。玄城子知道他这一拳刚猛霸道,即使自己身上无伤亦不可硬接。于是踩步悬足,身子微摆,右掌一拂,慢劲快打,拨开司徒雷一拳的同时,左掌不快不慢,正好穿过了司徒雷的双拳之间,打向他的腹部。

司徒雷“天罗地煞拳”大开大合,向来以狂攻猛打取胜,从不守御。他见玄城子这一掌出的玄妙,佩服之余,出招也更狠更辣,右拳非但不收回防御,反而再进一步,接连攻出。

“天罗地煞拳”行拳刚猛霸道,有去无回,拳劲弹于体外,以凶、狠、恶著之。一曰:“天罗狂怒”,拳势铺天盖地,犹似排山倒海,使敌避无可避。二曰:“地煞魔劫”,拳出如鬼煞,阴狠歹毒,无孔不入。三曰:“天罗地煞”,碎骨裂心,一击必杀!

玄城子见司徒雷不退反进,心知他自然是仗着“铁骨神功”护体,浑然不在意自己这一掌了,心中暗道:“我这一掌若有平常十成的功力,大可同他拼个同归于尽,可现在我这一掌,顶多只有三成功力,怎能伤他?”一念及此,玄城子反应也是极为迅捷,圆胖的身子,竟如白鹤高飞,飘然退去。

司徒雷一拳不中,双足点地,又揉身而上,接连打出三拳,每一拳又暗藏抖、弹、震、寸之暗劲。玄城子“万岳神掌”则始终出掌如飞云流水,穿连不断,一一拂避。

司徒雷看明了玄城子的用意,大喝一声:“哪里走!”双拳齐出,封住去路,想要一招克敌,不再与之虚耗。

飞沙走石,白灰漫天,顿时将两人的身影吞没。司徒雷知道对方经脉受损,真元溃散,已是强弩之末,迟早非败不可。胸中畅然,出拳也是酣畅淋漓,越来越快。一边急攻猛打,出拳密集如暴雨,一边大呼:“痛快!”神情嚣张已极。

忽然,一声更响的大笑自长空中响起,紧接着一道赤焰破开沙尘,径直撞向司徒雷背心,来人同样大叫道:“痛快,痛快!”声音豪迈洪亮,震的人心胆俱裂。

司徒雷觉察到来人气息磅礴,浩浩荡荡,不禁眉头一皱。斜睨身后,怒哼一声,舍了玄城子,转而双拳相交,护在身前,同烈焰撞在了一起。

烟尘中,只听“噗”的一声巨响,便见火光冲天,一个满头赤发,容貌威武提拔的大汉挺剑而来,落在了玄城子身旁,大笑道:“魔道妖人,何敢放肆?”

玄城子身子微微一晃,总算定住身形,对着来人道:“岳师兄是你,太好了!”

来人赤发如火,目光如炬,身材魁伟,英姿不凡,正是临云七观之一的掩日观观主,岳如峰。他为人豪迈慷慨,性如烈火,在七观之中,除去掌门鸿君,吞云观观主尘如海,便以他的修为最高。只听岳如峰朗声道:“玄城师弟“万岳神掌”出神入化,打的魔道宵小望风而逃,实在了不起啊。”

玄城子苦笑,摇头道:“岳师兄谬赞了,小弟这点微末道行,怎称得上出神入化四字。”

岳如峰见玄城子身形微晃,脸色苍白,忙伸手扶住,说道:“师弟你且调息片刻,待我料理了这些妖人,再来助你疗伤。”

玄城子望了望浓云滚滚的天空,自刚才一战之后,似乎已许久没有动静,他心下暗念:“也不知祝不灭修成了什么秘法禁术,竟然如此了得,就连“万化冥合”所发的“御雷引天降魔咒”也不能抵敌,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便问岳如峰道:“岳师兄,你可知这天火是何来历?”玄城子知道,岳如峰火云神剑天下无双,一身至阳正气更是了得,是以有此一问。

岳如峰似乎早已想过这个问题,沉声道:“尤未可知。”

玄城子沉默,此番魔道倾巢而出,显然不灭临云誓不罢休。从前天道之所以能打败魔道,多半因为魔教教主梵净天突然失踪,导致四大派系内讧不止,实力大损。可近几十年来,天下大乱,妖孽横行,天道虽然也时常派出弟子行走江湖,惩奸除恶,可时逢乱世,多事之秋,一门一派之善行,于天下来说不过车水杯薪,又起的了什么作用?

再者也是魔道命不该绝,祝不灭于三十多年前横空出世,慑服群魔,统一魔教。其后又通过一系列的攻伐,威逼利诱,短短数年时间,已将关外一百多个帮派收入帐下,声威实力大振。

加之此乃多事之秋,魔道教众又善于蛊惑人心,几年间,天下流民云集响应者竟有数十万之众,发展之迅速实在超乎想象。

临云宗自然也对魔教的再次崛起有所防备,曾致信普若寺、药王谷等天道领袖门派,共商围剿计策。只是没想到,魔教会在还未整合好内部势力时就悍然动手,果断分兵八道,四面出击,虚虚实实,令天道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不能形成联盟,又以雷霆万钧之势主攻临云,打的临云宗措手不及,一败涂地。

思虑及此,玄城子不禁苦笑,摇头叹道:“魔道妖人诡计多端,着实令人捉摸不透,只是希望鸿君师兄能力挽狂澜,维护祖宗基业!”

岳如峰肃然道:“自古邪不胜正,师弟你也不必太过忧虑。”

这时,突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怎么,打不过便逃了吗?”声音普落,一个佝偻的身影轻晃手中的长剑,只身子一晃便已来到近前,在距离岳如峰身前十余丈处,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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