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许阳拔剑说刺就刺,半点没有容情,孟无为赤手空拳如何能够抵敌,眼见这一剑就要贯胸而过,斜刺里一柄钢钩突然飞出,牢牢的抓住了许阳刺出的长剑,使之不能再进分毫。
许阳长剑受困,抽了几下没抽出来,大惊,就听一人尖声道:“他妈的,想占老子便宜不成?要取这小子的狗头,先把钱给老子付喽!”话音落下,许阳手中长剑应声折断,紧接着肩上中掌,倒飞着摔了出去。
“啧啧,就这点本事,也想学老子,做无本的买卖吗?”
孟无为眼见许阳伤在蜀虎仙手里,正要开口说话,就听有人骂道:“叛徒,你还有什么可说?”
“我——”孟无为见许阳口吐鲜血,想要上前去扶,可他身子刚动,青玄同乾符已跃众而出,手中长剑疾刺,喝道:“叛徒,休得再伤许师弟!”
孟无为被两把长剑逼迫,退了回去。蜀虎仙一招克敌,与孟无为的失魂落魄相比,则是意气风发,大笑道:“哈哈,临云宗原来也不过如此,小子,这会你还有何话可说?服是不服老子?”
孟无为暗想:“自己这回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眼见同门对自己的猜疑越来越重,不禁悲痛欲绝,又想自己落到这步田地,皆是拜这四个怪物所赐,也忘了自己根本不是蜀虎仙的对手,怒吼一声,取出腰间的斧头便砍。
“你辱我师门,我杀了你!”
蜀虎仙正自得意,见孟无为不要命的朝着自己扑来,骂道:“臭小子不识好歹,刚才要不是我出手救你,你早已被人刺成了血葫芦,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孟无为怒道:“闭嘴,谁要你救?我就是死也不要你救!”
“好,既然你想死,老子就成全你。”蜀虎仙面对孟无为劈来的斧头,既不躲避,也不使用兵刃,只是五指成钩向前抓去。
许阳被青玄搀扶着向后退去,咬牙道:“叛徒,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演戏!”
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曲如烟忽然身子一动,来到蜀孟二人之间,惊鸿一闪,白芒如电。蜀虎仙实没料到,这年轻女子出剑竟能如此凌厉,不禁大骇,只得舍了孟无为,急忙向后跃去,同时虎爪钩祭出,护在身前。
众人只见白影一晃,定睛再看,曲如烟已逼退了蜀虎仙,长剑平举,剑尖抵在孟无为眉心之间。她目光冷如冰,寒如雪,绝美如玉的面庞上,如同罩着一层寒霜,冷的人心骨俱颤。
孟无为被她目光一瞪,顿时吓得浑身汗毛倒竖起来,如同做错事的顽童被抓现行一般,心里发起虚来,低下了头。
只听曲如烟冷冷的道:“你若做了有违门规的事,我必饶不了你。”她言语虽然冰冷,但却不似许阳等人,将他视作敌人。
孟无为看着曲如烟的眼睛,心一酸,只觉喉头发堵,半晌才道:“我——,我绝没有——”他声音虽然哽咽,但语气却异乎寻常的坚定。
曲如烟似是微微点了点头,又似没有,但她手中的惊鸿却已调转,指向了蜀虎仙,然后对众人道:“孟无为是否背叛师门,待查明真相之后由戒律堂处置,不可动用私刑。青玄、乾符、佐弘,你们三人先带着师弟师妹们下山,这里交由我一人即可。”
许阳一听这话,挣扎道:“曲师叔不可轻信孟无为,他——!”一个“他”字还未说完,又呕血咳嗽起来,显然受伤颇重。
其余弟子也都看到蜀虎仙出手相助孟无为,事实俱在,不由得他们不信,这会见孟无为走过来,纷纷挺剑相向,喝道:“放下兵刃!”
孟无为见众人目光中尽是敌意,饶是他一向洒脱,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这会也不禁感到一阵失落,他缓缓的松开手,低下了头。
青玄看着刚刚战死的师弟师妹,此刻尸骨未寒,不禁流下泪来。他向来性情刚烈,嫉恶如仇,眼看事实俱在,绝无冤枉孟无为的可能,再也顾不得曲如烟的话,怒道:“叛徒,我先杀了你,再横剑自刎就是!”说着疾步上前,狠狠的打了孟无为一拳,揪住他的衣领,将剑抵在了他的胸前。
孟无为脸上挨拳,顿时高高肿起,若换他平日的性格,定然要跟对方拼命。可这一次,他脸上怒色只是一闪即逝,随即淡淡一笑。因为,他也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尸体,一个个和他年纪相仿,却再也不能说话,不能笑,只能匍匐在冰冷的泥泞中,比起他们,自己这点委屈,又算的什么?
“哼,你怎么不说话,不还手?是做贼心虚了吗?”青玄怒道。
孟无为缓缓抬起头,天灰蒙蒙的下着雨,冰冷的雨点打在脸上,寒入心里。此刻,所有人都冷漠的看着他,孟无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孤独再次涌上心头。
自从他因为战乱从村中逃出来以后,便一直跟着群乞丐流浪,后来乞丐们死的死,散的散,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仍以乞讨为生,哪里有吃的他就流浪到哪里。
直到有一天,他来到青阳城中,这里同别的地方不一样,在这乱世中,却仍是安宁祥和,不受侵扰。后来他才知道,这一切都因为这里毗邻临云宗,有仙人们的护佑,就是造反的乱军打到这里,也是绕着走。
临云宗,天下修真道中一个极负盛名的门派,门中弟子俱是清修悟道的世外高人,深受世人敬仰。
来到青阳城后,孟无为每日靠着施舍,以及小偷小摸度日,直到有一天,一个身着破衣,腰间挂着个酒葫芦的糟老头从他身旁经过,只看了他一眼,便问他:“可愿随我上山?”
孟无为当时嫌他挡了自己晒太阳,便不耐烦的道:“上山去干嘛?不去,不去。”
老头笑了笑,自顾自道:“老夫难得从临云山上下来一趟,见你小子根骨奇佳,这才动了收徒的心思,没想到你如此不识相,罢了罢了。”老头说着,起身离开。
孟无为本来懒得听老头闲扯,可当他听到“临云”二字时,顿时跳了起来,扑到老头脚下,磕头如捣蒜,叫道:“我愿意,我愿意,只要能拜入临云宗,您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老头听了他的话很高兴,当即点头同意。从此,孟无为便跟了老头,入门七载,虽身在伙房打杂,但对师门的敬仰,对师父的感激,却从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