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合一,万化冥合,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吟唱落,风云激荡,天地变色。
在这一刻,九州灵气化剑,天雷滚滚为锋。
临云山上,人人变色。这究竟是何等样的神威,竟令天地应和,山河臣服?
天空之上万剑齐鸣,悬空而立,犹如剑雨星星点点,寒光逼人!
原本来势汹汹的圣教大军,目睹了这样恐怖的场景不禁人人胆寒,脚下的步伐也慢了,眼中纯粹的杀气也变了,变得迟疑、警惕,还有一丝莫名的恐惧。所有人都深深的吸了口气,疯狂的嗜血过后,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凉意。就连叱咤风云,所向披靡的圣教八旗大军也暂缓了对临云宗弟子的围攻,纷纷勒马驻足,提剑遥望。
乱云飞渡,长空之下,一股肃杀之气笼罩着整座山峰,风雨欲来,入眼皆是萧瑟。
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彻天际。
“擅退者,杀无赦!”
圣教弟子皆惊,知道来人乃是圣教四大门阀之一的伐生堂堂主司徒雷,其人性烈如火,残忍好杀,无人不惧。众人握紧了手中的兵刃,咽了口水不敢再退,却也无人敢进,毕竟临云道法亦非同小可。
然而天道巨派,临云宗的门人在经过一番苦战后,因寡不敌众,已成节节败退之势,此刻见敌人忽然停止了进攻,不禁纷纷松了口气。也不敢再说什么除魔卫道,誓死不退的场面话,纷纷抓住机会收缩回撤,以待转机。
司徒雷携风裹雾来到人群之前,迎风傲立,仰望苍穹,沉声道:“这灵气所聚,化为万道剑雨,倒也了得!不过龙君已到,加上我圣教十万弟子,何所惧哉?”他身材高大魁梧,虬髯赤目,金袍玉带,威风凛凛,此刻豪言壮语,更是令人惧服。
群魔听见龙君已至,无不振奋,一齐跟着高呼:“何所惧哉!何所惧哉!”一时间,众人忌惧之心尽去。
也就在这时,一台金光闪闪的大辇从临云宗七峡桥上飞来,飘落在千军万马之前。司徒雷见到这八人所扛抬的金辇落下,神色一敛,躬身道:“伐生堂司徒雷,恭候龙君大驾!”近卫在旁的千余名圣教弟子则是纷纷跪倒,人人肃然。
金辇之上坐着个黑袍青年,他看了眼众人,点了点头。风吹过,掀起纱帐,只见青年衣衫不扎不束,袒露着结实的胸腹,腰间随意系着跟串玉丝绦,倚在轿中。他腿上枕着具近乎完美的躯体,雪乳丰臀,纤腰盈盈一握;轻罗薄衫罩身,玲珑浮凸的曲线随着她娇躯的扭动而若隐若现。青年男子手掌在女子秀发间摩挲着,如同抚摸一只宠物般,只听他淡淡道:
“大战在即,司徒兄不必多礼。”他似乎看了眼天际,继续道:“鸿君老儿龟缩在临云山上已有十载,今日终于沉不住气出来了。也好,今日只要破了他的“万化冥合”古阵,天道将群龙无首,一败涂地。我圣教百年之耻,今日雪矣!”
这时,青年怀中的女子突然娇哼一声,顺势搂住了青年的脖子,如玉一般的手指抚过他古铜色的肌肤,脸庞柔媚的仿佛就要滴出水来。女子晕红着脸,沉醉的仰视着这轮廓分明的面庞,如水深沉的眸,只觉男子星辰一般的眼中,仿佛带着些许哀愁,又似全然都是邪魅狷狂。她痴痴的望着男子,眼中尽是醉意。
司徒雷瞥见轻纱之中玉体横呈,知道教主风流成性,也不奇怪,沉声道:“龙君先发制人,果然收到奇效,如今天道各大派已被我们打的毫无招架之力,真是痛快!”
这时又有三人飘然而至,躬身向着青年道:“西面临云弟子已经剿除干净。”
“东面十八道关卡已经攻破,只凌霄子一人逃走。”
青年点点头。一老头颤巍巍的说道:“龙君,咱们这次攻打临云宗,一连攻破了十八道关卡,二十四处险要,杀了鸿君老儿无数徒子徒孙,眼下其残部皆已退到了清微殿,要消灭他们,只是时间问题,只是…”老头瞥了眼青年。
青年淡淡一笑道:“只是什么?”
老头轻咳一声道:“只是洪君老儿始终隐忍不发,这不可不防啊。”老头以剑杵地,抬头望了望天际中的剑阵,一双眸中精光闪烁不定。
说话的老头身着苍青色袍服,弓腰驼背,满脸褶子,虽然看着老迈,实则却是圣教四大派系之一的九修门门主穆九霄,人称“穆剑无锋”,一手幻影剑法独步天下,在四大门主中以他资历最老,地位最高,权力最大,极是尊荣。
黑袍青年听了穆老头的话,微微点头,也不说话,只自顾自的望着那些忽明忽暗的剑气,不知在想什么。
司徒雷却是一笑置之,此番攻打临云宗势如破竹,他对鸿君的忌惧之心已去大半,忍不住大声道:“鸿君老儿凝剑不发,显是在虚张声势,穆老兄不必多疑,且待兄弟亲自去会会他,看他如何装神弄鬼。”
穆九霄不置可否,顿了顿道:“司徒老弟不可小觑了此人,再说正反中人个个诡计多端,奸猾万分,实不可鲁莽行事啊。”
司徒雷想起当年圣教惨败的经历,知道穆九霄所言不错,但今非昔比,只冷冷一笑,暗自道:“这穆老鬼真是愈老愈不中用,鸿君虽然也有几分道行,但我圣教兵强马壮,任他修为通天,又能搅起多大的风浪?”一念及此,踏前一步,对着金椽玉辇上的黑袍青年拱手道:“不知龙君的意思是速战,还是缓攻?”
金椽玉辇上的青年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却突然问一旁的中年文士道:“孟兄以为如何?”
中年文士乃是无回宗门主,姓孟名清寒,号鬼神先生,多谋善断,城府极深。他见龙君问询,略一沉吟,答道:“属下以为,未知虚实前,不如以静制动。”
黑袍青年听罢,鼓掌笑道:“孟门主所言正合我意。”转而对穆九霄道:“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多年前那场大战我也有所耳闻,只是知之不详,穆老可否仔细的说于我听听?”
司徒雷闻言微微皱眉,不知黑袍青年为何在这个关键的节点上突然收手,他瞥了一眼孟清寒,心中虽然恼怒却也不敢当着龙君的面发作,只得按下性子退到一旁。
穆九霄见龙君相询,自然不敢不答应,笑了笑,拱手道:“当年那一段恨事如今想来仍是令人痛心疾首,如鲠在喉。不过龙君既然想鉴往知来,属下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穆九霄抚须道:“百年前,我圣教上一任教主梵净天突然失踪,圣教震动。当时的四大门阀、圣教八旗、司祭师君、三圣侍从,还有分布在各地的堂主具倾巢而出,寻找梵教主的下落,为此在江湖中掀起了好大一场风波。后来本教得到消息,说梵教主的失踪可能同天道有关,便先后派人闯进临云宗、普若寺、药王谷中寻人。数百年来,我圣教同天道本就因教义、门规、行事风格不同而积怨颇深。此番为找到梵教主,双方更交手数百次,搅的江湖不宁,死伤无数。如此一找找了十年,双方也斗了十年。但本教为了寻得教主下落,何惜同天下人为敌?到后来,大家料想梵教主多半已被天道的人暗害了,心也就冷了。当时,四大门主便欲推举出一位教主来,以带领本教覆灭天道,一来弘扬本教教义,二来替梵教主报仇。然事与愿违,圣教内部却因争夺教主之位,反致分裂更甚,最终为天道所趁,一败涂地。”穆九霄说到这里,忍不住仰天长叹,显的失魂落魄。
黑袍青年听罢,亦颇感叹息,道:“可惜!”
穆九霄点头称是,接着说道:“再后来,妙音阁宣布退出圣教纷争,于快活城中创建画舫斋,从此不问教中事务。而我九修门自觉实力有限,也不再参与教主之争,只专心守护圣殿。其后只剩伐生堂与无回宗两派争夺代教主之职。”
旁边的司徒雷与孟清寒听到此处,脸黑了下来,暗骂穆九霄卑鄙奸猾,公然借题发挥,挑拨离间。
黑袍青年见两人神色有异,猜到他们的心思,淡淡道:“当年梵教主莫名失踪,教中的前辈尽心竭力,就算因此争执,也是情有可原。不过,现下若还有人像从前一般生有二心,我必诛之。”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司徒雷与孟清寒听了却都单膝跪下,同时道:“我等定当精诚团结,誓死效忠教主,若有二心,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