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欢离吴三省稍微远了点,平时看不出来,其实吴三省和吴邪都还蛮高的,没人喜欢仰头看人的。
“嗯……”吴三省沉吟半晌,拿出吴邪打印的那份地图看了起来,“看来咱们还是要过那河洞的。”
“三爷决定就好。”阿欢似乎嗤笑一声,又似乎只是不带目的的轻笑。
带着无所谓的纵容,所以吴三省才觉得她的态度气人,那混不吝的态度又神似黑眼镜。
记得头次见面,这小丫头浑身是血的倒在自己车前面,当时自己刚从一个墓里上来,还以为是走漏了风声被条子盯上了。
但这就这么大点的路,总不可能真从人身上碾过去,要是真有条子,那更是说不清,只能把人救了。
啧,早知道该把她移到路边的,也不知道什么猪油蒙了心,也没有张起灵那悲天悯人的情怀,偏偏她一句救我还真把她送医院去了。
钱给付了,陪护也找好了,没指望她报恩,却没想到不到几天就传来她身体好转的消息。
也是稀奇,她是自己亲自救的,抱起来的时候整个骨头架子都和散了一样,要不是还留着一口气他都以为是仇家扔路口陷害他来了。
算了,救人救到西,匆忙封了消息,心里更起了几分警惕。
哪有那么巧的事,什么奇人异事都能被他吴三省遇上,还这么好运的救了人家,又是在那么巧合的时机。
卧底?报恩?美人计?巧合?
按理说他的打算除了解连环,应该谁也不知道,又有谁这么警觉的给他们送个人呢,但想到九门这些年的阴影,他又觉得这世上不缺聪明人,也不缺能洞察人心的人。
他没去见她,理由很多,或许是不想看见她醒来后看不到底的双眼?当时她紧闭双眼、生死未明的时候,他反而安心。
多见一面恐怕也只是多了份不忍或者是失望,都不是好情绪,吴三省不稀罕。
解连环倒是很有兴趣,兴致勃勃的去了医院,说给他们找了个新伙计。
“新伙计?她不清白?”解连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头次和解连环的对视里,染上了疑惑。
要是不清白,看在她还没做出什么事之前,找个由头打发了就好,反正他们不缺救人那点钱。
“不清楚,看着不像,查不出来。”
“她没说什么?”
“说了,说自己叫阿欢,别的都不记得了,希望咱们三爷好人做到底,给她个容身之处。”解连环笑了笑,语气里带点玩味。
“……你同意了?”
“嗯呐,她身手很好,瞎子出手试了,不普通。”解连环得意笑笑,吴三省却想把杯子砸他头上。
“你说她无依无靠,现在又没了记忆,多惨呐,这离了我们,万一被什么不知深浅的人抓走了,那多麻烦。”解连环理由倒是很多,从小就不着调,尽会给自己找麻烦。
怎么,就算她真是敌人,任务没完成被带回去惩罚不是活该的事吗?哪怕她只是个普通人,他又有什么责任去承担她的未来?
“黑眼镜?”吴三省反问,别是瞎子和潘子说岔口了吧。
“嗯哼。”解连环理所当然的点头,没有一点试探就用上了宰牛刀的羞愧。
“无依无靠?”黑眼镜都说不普通的身手还无依无靠,吴三省冷笑一声:“叫底下人看着随便找份工,等想起来了就叫她走。”吴三省可没有以肉饲虎的情怀。
“那可不行,我瞧着人小姑娘可怜,已经新给了她一个姓,诶,就姓吴,吴欢吴欢,她是你吴家人了。”
“吴欢?无欢,留连弥信宿,此欢可难过,你倒是会取名字。”吴三省把杯子放下。
张华的《轻薄篇》,这是在点自己呢,有些欢乐不是他和解连环能有的,与其日后贪恋不舍,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有。
那又为什么不断的更干脆些呢?叫她走了多好,在拖人下水这方面,解连环还是很有本事的。
看着毫不扭捏朝自己走来的阿欢,吴三省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她显然并不高兴,确实是,都解放多少年了,怎么还会有人认为给别人你的姓是好事呢,现在结婚都不搞什么李张氏,人家好好的小姑娘只是失忆,又不是失智。
欢天喜地的名字加个吴字,倒像是一种诅咒,搞得像他吴三省多见不得她好一样。
忌讳又不舍,疏离又想靠近。
自己不干净了就去染黑别人,行吧,吴三省和解连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种纠结和复杂落在外人眼里就只剩下了老狐狸无止境的试探。
但这试探何尝不是放纵,宁错杀不放过,吴家三爷原先其实做的很好,
他对她有好感,越想越觉得这事没有道德,还算是有点真心,却也不妨碍他利用她。
敢策划生死局欺瞒世人眼睛的人,确实不该指望他们的良心和道德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