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谷梁先生。”政祉安上前拱手行礼。
因她一身月白锦袍,又行的晚辈礼,谷梁华抬手回以半礼。
“不知公子是?”他见过云国公的小孙子,与这位身形气质大不相同,此人或许是哪位世家公子。
正猜测间,政祉安直起身,看出他的疑惑,自我介绍道:“晚辈政祉安,此前先生于东直门前替祉安与众人辩驳,祉安还未曾前来道谢。”
“祉安深谢先生仗义出手。”政祉安再次郑重揖礼。
谷梁华身边的中年男子诧异地不着痕迹打量。
谷梁华亦是讶然,伸手虚扶:“公主在白山县所为本就是为百姓,老夫只不过是就事论事,公主不必如此。”
诚如他所言,答应云国公进京,一是私交,二便是白山县一事他也曾听闻,身份尊贵又敢力排众议为民做事的皇室中人实在不多。
关于政祉安的传闻谷梁华也听得不少,褒贬不一,他也曾好奇为何一位小姑娘名声会这样,即便她是公主也不该如此。
直到东直门前这位小公主一身气度风华,不卑不亢说出那句问心无愧,他便清楚了。
此时她又好似谦卑温煦的少年郎与那日完全判若两人,小小年纪收放自如实在是位妙人。
政祉安坦然一笑,取下腰间云纹玉佩递出:“无论如何都要多谢先生,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还请先生莫要拘礼。”
年前她不是没想过亲自前来道谢,那会儿没想好到底该送什么谢礼合适,后来又给忙忘了,说起来还是自己失了礼数。
谷梁华本想拒绝,政祉安像似知道他会拒绝,直接递到中年男子手里,俏皮一笑:“就当谢礼了,不值几个钱,谷梁先生莫嫌弃我抠门才好。”
她这般孩子气地举动反倒让谷梁华一愣,随即欣然淡笑。
且不说这玉佩代表的意义,就那雕琢精细,通体细腻温润便看得出价值不菲。
覃九思为难地瞧了眼自己先生这才拱手道谢:“多谢公主赏赐。”
政祉安纠正:“不是赏赐是谢礼。”
覃九思挠了挠头,唇角羞涩上翘,板正严肃的脸瞬间憨厚无比。
“谷梁先生要去找外祖父?”
谷梁华颔首,侧身示意政祉安同行:“听闻公主游历各国多年。”
“谈不上游历。”政祉安谦逊回着:“只是在京都待不住就去外面走走看看。”
人家是正儿八经游历山河记录民俗,传播文化,自己就单纯玩乐,她可不敢跟谷梁华口中的游历相提并论。
谷梁华双手背后,一时想起早年游历的场景:“年轻时老夫倒是去过西禹一次,如今那边的辣子可还是只有贵族才能食用?”
政祉安仔细回想:“他们那边种辣子的人不多,不过寻常百姓咬咬牙倒也能吃得上。”
这东西被卖到安崇价格翻了几倍,说一颗辣椒抵百钱都不为过。
谷梁华点头:“他们粮食收成不如我们安崇,辣子能有现在这个结果想来西禹女皇也费了不少心思。”
政祉安讶然没想到以前辣椒如此稀有。
“去年公主在白山县遇到难民,莫不是正好从西禹回来?”谷梁华脑中浮现西南一带路线以及风土人情,迅速推测政祉安当时的行径路线。
政祉安点头“先生断事如神!”
谷梁华侧头饶有兴致看了眼身旁之人,这话明明有恭维之意偏偏从小姑娘嘴里出来好似只是陈述事实。
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在她身上可以看到睥睨尊崇的皇族贵气,亦不失对常人悲悯与谦逊。
谷梁华突然有些想知道政祉安在插手白山县那件事之前,到底有没有别给自己留后手。
“公主在白山县救那些灾民时可想过后路?”
政祉安实话实说:“有的。”
谷梁华心头微惊,他终于明白那些朝臣为何冒着得罪皇帝的风险也要想尽办法拉下这位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