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常燕恒亲自送得陈媛媛,奇怪地是这次走得不是正门,而是将军府的侧门,路上也格外注意,把她包得严严实实的,像跟作贼似的。
到了魏国公府,竟也走得小门。陈媛媛终于明白了,怕是考虑到她的声誉,这事要被人知晓又该出闲言碎语了,她倒是不在乎,但他在乎,不想让她受一丝伤害。
如此谨慎,他倒是个心细之人。
“你要有消息了,记得打发人告诉我。”陈媛媛分别前交待道。
常燕恒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叫她快些进去,她便和碧珠回府了。
到了祖母老太太院里,祖母抱着她就是一顿痛哭流涕,心疼她受尽委屈,又道是这世道不公,连一旁的长乐郡主都为陈媛媛感到难过。
“祖母,嫂嫂,别难过,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陈媛媛明明才是受害者,却还要反向来安慰她们。生气是有的,难过倒真不至于。
“父亲和大哥回来了吗?”
祖母擦了擦泪,语重心长地回道,“他们已两日未回了,祖母正和你嫂嫂商量要不要找人去宫里打听一下。
“别找了,我已经和常将军说了,让他有消息就提前告诉我们,万一被发现了,惹怒了陛下,这事就更麻烦了。”
祖母没想到自家孙女和她们想到一处去了,就是怕万一打草惊蛇了,所以迟迟没叫人去打听。
这两日,祖母与长乐郡主急得寝不安席,食不甘味。起初是担心陈媛媛,后面还得担心家里的两个顶梁柱,心力交瘁,又帮不上忙,只剩下干着急。
“小妹,那日常将军的贴身侍卫来报,把祖母和我吓了一大跳,本来想找人去接你,可是太子哥哥当时封了现场,不叫人发现,也不叫人外传,听说知道的人都被……”长乐郡主一顿,而后话题一转,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道,“你没事了吧?”
都被杀了?
陈媛媛回想那个场景,还有些心惊肉跳的,她使劲地一晃头把脑中的画面晃走,定了定心神回道:
“嫂嫂,没事了,你们放心,还好当时常将军及时赶到,我并未吃亏?”
“那你和常将军呢?有没有……有没有那什么了?”长乐郡主属实有些不好意思问,但是祖母和自己都挺关心这个事。
当然要真有了啥,也不会说什么,情有可原,只是得赶紧把婚事办了。
陈媛媛愣住,小脸暴红,立即摇头道: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人家常将军是正人君子。”
除了吃了很多豆腐,别的真没有。
陈媛媛捂脸!
祖母一听松了口气,见自家孙女羞红了脸,也有了打趣的心情:
“祖母和你嫂嫂还以为明日就得给你办婚事了呢,哈哈哈……”
“明日,属实有些太赶了。”长乐郡主一扫两日阴霾,微微一笑道。
陈媛媛啼笑皆非,她真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第三日,魏国公陈宗祥和陈天霖还是没有回来,倒是陈天琪回来了。
前一日府里的三个女人干坐着,觉着时间特别煎熬,她们互相安慰,互相鼓励着,把各种结果都想了一遍,连最坏的打算也想好了,感觉天就要塌下来似的。
祖母想着家里没个男人坐阵不行,便叫了人去通知陈天琪。
陈天琪一回来,果然不一样。
有个男人在府中压阵,萎靡不振的氛围没有了,府中上上下下都镇作了起来,连心里也没那么慌了。
“祖母,不要担心,就算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陈天琪一脸意气风发地吼道。
祖母见他临危不惧很是欣慰,连陈媛媛都觉得他不一样了。
仿佛在悄无声息之间,他就成长了,不再是那个喝了酒会哭鼻子会争宠的小男孩,也不再是那个一见面就和她一起吵吵闹闹的二哥了。
“你们不要整日都坐在这,该干嘛干嘛去。”
陈天琪把祖母赶回院里,让她去忙府中琐事;把嫂嫂长乐郡主赶回屋里,让她好好休息;还给陈媛媛安排了绣娘让绣嫁衣,而自己带着会功夫的长生、陈礼等人把守好每个府门,并且扬言要是谁敢放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定不轻饶。
一番大动静后,谁都没心思再胡思乱想,只顾着把自家院门守好,安分守己地干好该做的事。
入了夜,他们还没回来,急得三个女人像热锅上的蚂蚁,长乐郡主都开始掉起了眼泪。
整整三天三夜,这两人被困在宫中,换谁都坐不住。祖母老太太见状,下了决断:
“要是明日还不回,我和天琪进宫,你俩好好在府中待着。”
长乐郡主也想去,说是自己对宫中熟悉些,也好找到门路探听消息,但其他人都不同意,彼时她的肚子大了,谁都不会让她去冒险。
亥时,还未就寝的大伙们没等来魏国公和陈天霖,倒是等来了将军府里的常一。
常一被陈天琪迎进了门,大伙们都紧张地看着他,问他是否是宫中有了消息,是否安好,他一脸轻松恭恭敬敬地回道:
“主子们都睡吧,他们都没事,明日一早便回来了。”
“那就好,辛苦你了特意跑这一趟。”祖母老太太态度诚恳,非常感激对方,主要是感激的是常一的主子常燕恒。
“常一也是奉命行事,毋庸客气。”
“还是得谢谢你,要不是你,这一晚都不用睡了,那将军呢?也没事吧?”陈媛媛放心不下,又问道。
“挺好的,小姐放心。”
陈天琪送常一出府后,三个女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常一带回来的消息毋庸置疑给大家吃了颗定心丸。这一放松,人也知道累了,终于也知道困了,三人便各自回院休息去了。
希望明日睡醒就能见着他们,希望平安喜乐,诸事顺遂。
伴随着次日的早朝,一道圣旨朝告天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公主骄纵无礼,大逆不道,屡犯天恩,兹事体大,恐损朝政之事,失民心之举,撤其宁国公主封号,降为宜城县主,贬于蜀地,无召不得回京。
皇后教女无方,有失职之过,疏忽礼仪,念其初犯,夺凤印三月,由德妃掌管,协理后宫,望今后诚心悔过,钦此。
京都城内外闻此,无不哗然,却不知其因,各自揣度圣意,只道皇上公正严明,又有道皇家无情,众说纷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