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三泉乡,一辆越野车朝夏特方向开来,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拦车了,卫生院已经不远了。
夏特向一位穿着陇服的妇女,问了卫生院的位置,离这里只隔着两排房。王志强左臂受伤,只能用右手扶住多增,夏特停下来询问时,多增差点从摩托车左侧滑下来。
在一面斑驳的围墙中间,有一扇锈迹斑斑的铁丝大门,大门两旁是两根立柱,右侧立柱上挂着一块白色牌子,写着“三泉乡卫生院”六个黑色大字,两扇大门半开着。
夏特将摩托车小心翼翼地开进大门,停在院子中。
卫生院是一排平房,与住家,商铺不同,在平房的外侧有一排大大的玻璃窗,与平房形成了一个长长的玻璃走廊,走廊内光线十分充足。
下午时分,卫生院的大厅内空无一人,既看不到病人,也看不见医生。
夏特冲进大厅,来到挂号窗,窗口里不见人影,夏特焦急的大喊:“医生,医生,有人腿断了。”
洪亮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回响,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即便是在走廊最远的房间里,也能听到。
这时走廊里一间房里,走出一位胖胖的白大褂,不耐烦的说道:“别吵,医院里保持安静。”说着从另一扇门进入挂号间,坐下来问道:“挂内科还是外科?”
乡村卫生院病人少,医护人员串门,是常有的事,白大褂刚才在别处聊的正开心,被突然打扰,有些扫兴。
“有人腿断了,挂外科,是真的断了,腿没了。”夏特对着挂号窗口再次说道。
白大褂处惊不变,淡淡的说道:“挂外科,三毛。”
夏特有些意外,三毛的挂号费,好像是他小学时的物价水平,夏特拿着三毛的收据,有些感慨,多增还等着救命,没时间去细究是什么时候的物价。
“担架在哪里?人已经昏死过去了,需要抬进去。”
“那边外科房间有,”白大褂向右边的方向指指,见夏特离开后,拿起手机拨通了朗西医生的电话。
朗西医生正在他家的院子里忙碌着,整洁的院子中间铺着一条石板路。一只黄色大鸟,正张开两扇巨大的翅膀,站在房前一根大木桩上,炯炯有神的双眼,紧紧盯着朗西医生手里的一块羊肉。
黄色大鸟学名叫黄雕,在高原很常见,主要捕食野兔等小型哺乳动物。一年前,朗西采药时,在山脚下捡到了黄雕,当时它还是一只刚出壳的幼鸟。
朗西医生将手中的羊肉向上抬起,黄雕立刻兴奋的扇动翅膀,伸出带钩的利嘴,一口叼住肉,仰起头,没见它吞,肉就不见了,看着黄雕急不可耐的吃相,朗西开心的笑了。
朗西医生听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脱去皮手套,接通手机,对方说:“朗西医生,有一个腿断了的病人,你快来一下。”
朗西医生的家离卫生院只有百米的距离,放下手机,朗西回卫生院,黄雕还没有吃饱,看着朗西离去,扑腾着翅膀,跳着黄黄的脚,“嘎……,嘎……”的一通急叫。
夏特到外科找来一把简陋的担架,与一个小年轻一同出来抬多增,小年轻看到少了一条腿的多增,急忙说道:“你这种情况赶紧送到县医院,送到我们这里也没用,我们这里没有手术的条件,刚才以为是骨折。”
“你们先止血,保住命,我们这就找车子送到县医院。”
小年轻是两天前刚分到卫生院的医生,卫生院就那么几个人,抬病人的自然是他。
“这种整个断掉的,我们这里没法治。”小年轻念叨着。
正说着,朗西医生到了。
夏特第一眼看到朗西,觉得非常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朗西年近六旬,走路依旧矫健轻盈,身板笔直。
朗西询问了情况后,看了看伤势,让两人将多增抬到外科诊室。
“断了的腿,在哪?”朗西的声音很沉稳。
“烧掉了,轿车着火时。”
朗西皱了皱眉,随后转身打开身后的柜子,拿出一个陈旧的黄色牛皮箱子,放在写字桌上。
看到牛皮箱子,夏特的眼睛一亮,“怎么和二泉饭店老板娘德里的药箱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