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二泉饭店店内正中的铁炉上,一壶水烧的滋滋作响,满满的壶水烧开后,水从壶盖的缝隙里喷出,发出或长或短的声音,像是一首西部沧凉的音乐。
扎里穿着一件皮袍坐在餐桌边的座椅上,喝了一口西油茶:“我家上次丢了牛,我都没去找,费那功夫干嘛,找到了也都是死了的牛。”
阿里低着头用手摆弄着餐桌上的陇刀:“牛跑到戈壁滩上的可能性很小,多数是跑到拉嘎沟被狼吃了,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要去找找,不能不管,万一找回来最好。”
“明天你们自己去找,我不去,白搭的事情,现在已经只剩下一堆白骨头了,去干嘛,有啥用。”扎里挺着脖子道。
“你在家干嘛,你老婆又不在家,你没得折腾,没活干。”阿里坏笑道。
“我老婆在家,就要管着不让我喝酒,很烦,过两天她就要回来了,我得趁这几天喝个够。”
“你老婆不让你喝酒是要你折腾她,你喝了酒就知道睡觉,别人扫不扫兴。”
“都老夫老妻了,还搞那些。”扎里扭捏起来。
“你还欠我顿酒,上次给你家卖了牛,价格多卖了一千块,你说要请我喝酒,拖到现在还没请我,你什么时候请?”
“请朋友喝酒,得好酒好肉,上次卖牛的钱,还了借的债,手上就没几个钱了,我老婆这次去贡宁祈福,又花了不少钱,”扎里说着用手在比划了点钱的动作,右臂皮袍上一个破洞,随着手臂的抬起,在阿里眼前晃动。
“你今天喝了多少?”阿里闻着扎里身上的酒味。
“下午喝了一点,下次我请你喝伊川。”
“不用伊川,那么贵的酒,羊台就可以了,我们好兄弟,讲实惠。”
夏特拿出白褐色石头放在餐桌上:“扎里,你在河滩上见过这种石头吗?”
扎里瞟了一眼石头:“石头河滩上不是多的很。”
西真拿起石头认真的看起来,饭店内的灯光有些昏暗,他拿起石头走到灯光下,抬起手让灯光照的亮一些,看了一会说道:“这种颜色的石头不好看,河滩上这种石头也有。”
石头的褐色并不是玉的本色,而是长期在河水里浸泡氧化形成,这种氧化的颜色,显得陈旧不好看,这可能是河滩上玉石没有被发现的原因。
“这种石头能值一头牛。”夏特直接说了玉石价值。
夏特准备明天找牛时,到河滩上找玉石,一路向上游寻找,上游的石头会多,一块鸡蛋般大小的白玉起码值几万块,如果河滩上有很多,那可是大宝藏。
河滩面积大,河道从雪山上一路流到草原,流经的路线长,要寻找并非易事。
和阿里一样,扎里,西真听到能值一头牛,都吃了一惊。
“兄弟,你不要开玩笑。”扎里边说边伸手去夺西真手上的石头。
西真笑着一扭身,闪过了扎里。
“不开玩笑,找到一块这样的,就能换一头丢了的大旗牛。”夏特指了指西真。又说道:“明天大家找牛的时候,留意河滩上这样的石头,白褐色的光滑的。”
扎里这时已经抢过了石头端详起来,用手翻滚着乱摸一通。
第二天,天蒙蒙亮,四人按约一同出发去拉嘎沟,三人骑着摩托车在前面,扎里骑着他的枣红马跟在后面,起伏的草地上,车速不快,枣红马小跑可以跟上。
只见,蒙蒙的晨曦透过远处白雪皑皑的群山,洒向辽阔的草原,刚刚从黑暗中苏醒的草原,向人们张开了怀抱,草原的中间一行人奔驰向前,在最后面的,是一匹马儿昂首奋蹄奔跑,长长的马尾上下晃动,马背上坐着一位穿袍子的汉子,侧身拎着缰绳,这情这景构成了一副优美的画面。
拉嘎沟对于他们,既熟悉又陌生,说熟悉,他们每天都能在远处看到它,也进去过几次,说陌生,他们都没去过上游,拉嘎沟很长,上游坡度大,道路难走,加之据说有豹子出现在那里,所以上去过的人极少。
不久后,他们穿过了草地来到河滩,河滩很宽,这次他们除了找牛,另一个目的是找玉石,所以这次他们没有立刻顺着河道向上走,而是停下摩托,步行到河滩上寻找一番,这里的石头普遍个头不大,大多数都是灰色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现在的季节,河水很小很浅,河面很窄。
扎里冲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根铁棍,在河滩上翻找,非常积极,一改昨天晚上的态度,看到深色的石头就拿铁棍撬出来,拿到夏特面前,看着夏特摇头,又返身再找,跨过河面,看到对面的河滩上,依然没有白褐色的玉石。
这里没有实属正常,夏特预计玉石应该在中上游的位置,上次那块白褐色的玉石就是在河道中游位置找到。在这里找了一圈后,他们继续沿着河道向上。
蔚蓝的天空中有两道黑影划过,那是高原雄鹰的身影,它们在高高的天空中翱翔,巡视着这片它们的土地。
一路走走停停,沟里的植被较之前要茂密,但是在冬季,全都是一片枯黄,如果是夏天,绿油油的风景一定更美,几次下到河滩寻找,都没有发现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