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志诚望着她,心想,虽说是神女,可没有了法力的神女又叫人敬仰,又叫人怜惜。
她有着天人之魂,却被困在凡人之躯里。
能拿出种种方便之物,却依然得时刻小心被凡人伤害。
若是神,庇佑人自然无错,可祁志诚不愿这么想。
他道:“哪有让女人保护的道理?”
他知道自己不该把她看做凡间女子,她明明是应该被供奉的天女,可他却控制不住的想把她尽可能的拉进这红尘之中,想让她与人间更接近一些。
林无忧皱了皱眉头,果然不喜听见这话:“都是人,怎么就不能我保护你,你保护我?”
都是人?
怎么可能都是人呢?
祁志诚笑了笑,转而问道:“你想问的,可是‘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阳盛则阴消’这四句?”
林无忧见他略过不谈,想着如今正事要紧,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祁志诚道:“这口诀不难,只是……需要无忧躺下。”
“好哦。”
她记得小说里写过,马钰教郭靖侧卧着。
她心想,万一在帐篷里修炼,两人共处,空间实在有些逼仄,也未免尴尬,便将睡袋从帐篷里拿了出来,铺在外面的地上。
不过,若是直接睡在外面的话,他们刚才干嘛又要搭帐篷呢?
林无忧想着自己那本可以节省下来的内力值,心疼不已道:“咱们这帐篷,好像算是白搭了。”
祁志诚没答。他心想,这怎么会是白搭?与她一起搭建这帐篷时,他们共处的那些时间、说的那些话,若是全都省去,他可不愿。
他先准备卧下示范,林无忧让开睡袋,示意让他垫在身下,可祁志诚心想,那是女儿家的睡寝之物,他怎么好碰?便仍是躺在地下。
林无忧拿他没办法,只好叹气。
她学着他的姿势躺下,祁志诚瞧了瞧几处不对的地方,轻声提醒,只有在她不懂如何摆弄时,才小心的握住她的脚踝,让她缩起双膝,或者再往前伸直一些。
一旦动作到位,他便立刻放手,倒是比现代那些专业的私教都更懂避嫌。
林无忧对他的人品不免又多了几分信任和尊敬。
等到姿势要领全部注意到位后,他又将这静息敛气之术的种种要诀一一传授。
卧时如何、走时如何、跑时如何。
他讲解的很耐心,又很详细,林无忧觉得马钰当初传给郭靖时恐怕都不过如此,因此听过一遍,差不多便懂了。
等到闭眼依法运气过一遍,果然觉得之前怕寒的感觉大有好转。
她的高热已退,便不打算再兑换感冒药。今天除了偶尔喉咙发痒,时不时咳嗽,以及鼻子会堵之外,没了别的症状,应该可以自愈。
李莫愁造成的内伤随着她的感冒好转、全真心法越发运转自如,也已经不大碍事了。
之前她已不再那么畏寒,虽然穿着鞋袜还是感觉双足冰凉,现在却已经觉得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她缓缓吐息,睁开双眼,一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只见祁志诚盘腿坐在她的对面,一旁的火光照亮了他的半身,那映着火光的半张脸年轻又带着某种和现代人截然不同的……内敛?克制?坚毅?信念?好像还有一丝神秘。
当然神秘了。林无忧心想,古人永远不会理解现代人的想法,而现代人恐怕也永远无法明白古人的思维。
就像她去西藏旅游的时候,她望着那些藏人在佛像前千百遍的俯身叩首。
仿佛愚昧,又仿佛神圣。
而他的身后、他们的头顶,苍穹如盖,繁星漫天,好像往黑色的天鹅绒上肆意的泼洒了一地的碎钻。
夜间带着凉意的微风徐徐拂过,有树叶彼此交拂发出的簌簌声,还有不远处的溪流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林无忧坐在现代再难见到的璀璨夜空下,一时不由得醉心出神了许久。
“你想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