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小棕马的缰绳系在一旁的树干上，盘腿坐在林无忧的对面。
祁志诚将长剑横于膝，一边调息恢复内力，一边警惕周围，替她护法。
方才在生死之际滚过一回，此刻风平浪静之后再回想，竟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此刻，他只觉得周围万籁俱寂，清晰的照见了自己。
无忧……刚才说的那些话，他一直没有出声，却都听得清楚。
他本能的感到了抵触，察觉到了她的言辞充满了对这世界的质疑和挑战，那甚至和李莫愁的拂尘一样，让他觉得心惊肉跳。
但是，也许那是为了扰乱敌人的心神，所以故意在胡说八道呢？
他担心自己破坏她的谋划，因此一直沉默。
而且……
那一场恶战，他除了几处皮外伤外，便是内力流入林无忧体内造成的虚弱，除此之外，完好无损。
这全是无忧舍身相护的缘故。
他相信这样的女子绝不是邪魔外道。
此刻，他终于能好好的，安静下来，仔细的凝视她。
这白衣少女双眸紧闭，衣襟上渗出的点点血色，像是雪地红梅一般刺眼。
她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全因为内力耗尽、身受内伤、又中了剧毒。
见她脸上、脖子上都渗出了一层冷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祁志诚下意识的想找条汗巾，却没有找到。
他便拉住衣袖，小心翼翼的轻触她的额头，以免落下的汗水太多，渗进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林无忧的脸颊上涌起一抹病态的潮红，她眉头紧蹙着，隐约察觉到祁志诚坐在身前，便转头朝着身旁喷出一口乌黑的鲜血。
祁志诚顿时惊喜道：“无忧，你没事吧！？”
林无忧睁开眼睛，神色蔫蔫道：“毒大部分都排出去了，还有一些，过几日自然会清除干净，不碍事了。”
她摇摇晃晃的想站起来，却脚步虚浮踉跄，好似站立不稳。祁志诚连忙扶住她，却见她捂着脑袋，痛苦道：“嘶……头好晕。”
她又蹲下去了。
“让我缓缓……”
看着她双目无神的低着头，盯着自己脚尖前的土地发呆，祁志诚因她方才无力瘫靠在自己胸膛前的亲密触感愣了一瞬，才慢慢跟着蹲了下去，观察她的脸色。
他小心道：“无忧……”
林无忧对他伸出了手，声音嘶哑：“再给我一点内力。”
她抬头望向他，轻声问道：“你还有么？”
祁志诚愣了愣，连忙将手放了上去。“有。”
她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掌因自小习武而粗糙干燥，全然没有少女的柔软纤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