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世界,一直都在风起云涌,像是无尽大海上的骇浪惊涛般,一直在汹涌着,从曾停歇。
这一日,半夜,姬瑜公主有些失落地拿着一封信,找上李富贵。
“这是岳龙大将军最后一战前,留给你的信。”
“他说,若是他此战不回,就让人送给你。”
姬瑜公主说罢,留下信件,转身离去,眼眶中有晶莹的泪花儿在打转。
李富贵看着手里的信,眉头一皱。
他知道岳龙的实力。
战斗力方面,和林重不相上下;军事指挥方面,更是常胜将军。
这样厉害的老将军,依然这么早就败亡了么?
李富贵走到窗前,借着清冷月光与星光,撕开了信件。
映入眼帘,是一张皱皱巴巴的信纸。
那是泪水浸湿过的痕迹。
纸上写着一些字,笔锋如刀剑刻画般,笔力千钧、力透纸背。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仅仅一首辛弃疾的《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
再无任何文字。
李富贵抬头望月,不由得眼眶有些湿润。
这一刻,似隔着无尽时空,看到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将军,在月夜下黯然神伤。
明明是这般燥热的夏季,他竟然被无尽萧瑟的秋意笼罩。
身体、灵魂,都像一棵经不起秋风吹袭的老树般,在瑟瑟发抖。
落下一颗颗像是落叶般,连成长串的沧桑泪珠。
他明白,这一战,十死无生。
但他不怕死。
怕的是,死也救不了大夏,更是不能在临死前,看到任何可能的希望。
这是自责自己无能的泪水,这是悲悯大夏未来凄惨的泪水,这更是恨不能与所有敌人同归于尽的泪水。
他死了。
但这满腔热血,却是被眼前这张皱皱巴巴的信纸,留存了下来。
也许他还没死。
还舍不得这守护了一生的大夏,在某个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落,望眼欲穿。
“岳将军,你这是何苦?”
李富贵摇头叹道。
明明仰着头,可还是有两滴热泪夺眶而出,啪嗒两声,滴落在手中信纸上。
他不由得想起岳龙老将军的故事。
他出身贫寒边关,从小见惯外族入侵的苦难,立志要荡平外敌,穷尽一生,守护大夏百姓。
他吃了许多人都吃不了的苦,终于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兵,一路杀来,成为大夏最强大将军。
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但他并未沉沦,仍在为收复大夏失地,与外族苦战。
李富贵见过他那一身的伤痕。
纵然都医治过,但那密密麻麻的恐怖模样,却像是经历过人世间最残忍的酷刑般。
惨不忍睹。
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朝堂的勾心斗角。
像他这般,刚直不阿,不屑于溜须拍马的人,朝堂是容不下的。
被蔡国舅陷害通敌,一家老小都被打入十恶牢狱。
要不是有万民请愿,他们一家早就成为一片冤魂了。
没想到,经历这么多苦难,他还心有不甘,愿意不计前嫌,重新出山,匡扶大夏。
李富贵打心底里佩服他。
他知道,这岳龙将军并非是个愚忠之人,而是一生都在坚定自己的理想与抱负。
只可惜,到头来,含恨而终。
李富贵也并未再多言,而是掏出复活笔记本,借着如寒霜般的月光,又添上了一个名字。
大将军,岳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