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新人挨桌给客人敬酒。
当大家举杯的时候,荆涛发现焦娇将手里的饮料杯跟新郎手里的酒杯互换了一下。
王占生也发现了,他刚要制止焦娇喝酒,就见焦娇很潇洒地将一整杯酒喝了下去,她全程都没正眼看荆涛,但不难看出,她是在刻意回避着他。
荆涛也不再多说话,他只是附和着众人说着“祝贺”。
新人敬酒的环节结束后,已经有人开始离席。
这时,陪新人敬酒的焦刚回来了,他没有坐在原位,而是挤在荆涛跟王占生的中间,两只手分别搭在荆涛和王占生的肩上,跟他俩说道:“不许走,咱们换个地方接着喝!”
王占生知道荆涛晚上还要赶到清阳,就说:“改天吧,涛子晚上还约了人,我也安排了事,过几天我安排你们去我那儿看看,到时咱们再接着喝。”
哪知,焦刚执意说道:“过几天肯定不行了,国庆节前是我们影楼的黄金时间,现在就都开始忙了……”
王占生似乎知道焦刚下面的话要说什么,就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忙我们不忙,我们放假,可以去找你。”
焦刚听后,看着荆涛,说道:“你晚上真的约了人?”
荆涛知道焦刚没少喝酒,也知道他们兄妹的感情不错,焦娇终于有了归属,想必他这个当哥哥的也是几多感慨,甚至还有几多牵挂,这个可以从焦刚临时撤销亲属讲话环节中窥见一斑。因为亲属讲话原定是焦刚,但荆涛几次发现焦刚在偷偷地抹眼泪,可想而知,他的情绪已经不能胜任讲话了。
平心而论,荆涛还真想跟焦刚痛痛快快地喝一场,释放一下积压了十多年的情绪,也渴望找回当年的感觉。
但显然王占生是理智的,他以荆涛晚上还有约为名,拦下了焦刚的邀请。
此时,听焦刚这样问自己,荆涛不得不狠了心,说道:“我晚上的确约了人,难道咱们这么多年的友谊都不值得你信任了吗?”
一旁的王占生也说:“刚子,你可以不信任他,也可以不信任我,但你不能同时不信任我们两个人。用他妈妈说的一句话,他回来跟不回来没有区别,他回来也很少痛痛快快跟家人在一起吃顿饭,想跟儿子聊聊天都难,只要他一回来,咱们市里那几个领导就把他包了。”
焦刚说:“是不是以后想见你都得提前预约啊?”
荆涛笑了,说道:“没占生说得那么邪乎,不过今晚的确有事。”
焦刚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那就不耽误荆部长的大事了。”
看到焦刚失望的样子,荆涛也冲动地想答应焦刚的邀请,毕竟这么多年来,焦刚一直对他心存怨恨,更别说在一块儿喝酒了,就连同学聚会他都不去,就是在刻意回避,避免跟他碰面。
但王占生把话说得死死的,荆涛就不好再说啥了,只得配合着王占生,他说:“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周未都会回来,下次咱们去占生那儿好好聚聚,当然,你们也可以来东立找我,咱哥几个是该好好喝一顿了。”
这时,赵丽小跑着过来了,她跟焦刚说:“亲戚们都吃好了要走了,你别在这跟他俩咧咧了,赶紧送客去啊——”
焦刚一听,伸出两只手,左右各拍了拍荆涛和王占生,说道:“我去去就来。”
焦刚走后,王占生说:“咱们也走吧,不等他了。”
荆涛看了一眼前门正在忙着跟客人道别的焦刚,他瞥了一眼后门,起身跟在王占生的后面,两个人从后门走出宴会厅。
他们没有乘坐电梯,而是从旁边的步行楼梯走下来,眼见着焦刚、赵丽还有一对新人在门口跟客人招手道别,他们没有立刻走下楼,而是等焦刚他们重回酒店里的时候,两个人才走出大门口。
王占生开着车,走在禾州的大道上。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王占生打开了车载音响,立刻,荆涛就被那悠扬熟悉的曲调所吸引,这是一首《友谊地久天长》:
“怎能忘记旧旧朋友,心中能不怀想,旧旧朋友岂能相忘,友谊地久天长,我们曾经终旧游荡在故乡的青山上,我们也曾历尽苦辛到处奔波流浪,友谊万岁,朋友,友谊万岁,举杯痛饮,同声歌唱,友谊地久天长……”
随着歌声,荆涛的脑海里浮现出跟焦刚逃课,去帮他家收麦子的场景,因为天气预报说午后有大雨,地里的小麦必须要全部收完,焦刚担心人手不够用,便悄悄叫上荆涛和王占生去帮家里干活儿。
当焦刚父亲得知他们是逃课来帮家里干活的时候,抡起铁锹就把他们赶回了学校……
多么令人怀念的友谊,多么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只是昔旧的他们,“如今却分道扬镳”,甚至还有“远隔大海重洋”的,能人到中年还能见到青春年少时的朋友,的确是一份难得的友谊!
想必,王占生也被这歌声打动了,他随着音乐唱道:“让我们亲密挽着手,情谊永不相忘,让我们来举杯畅饮,友谊地久天长。”
荆涛也受到了感染,他也随声高唱道:“友谊万岁,友谊万岁,举杯痛饮同声歌唱,友谊地久天长——”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一边开着车,一边高声唱着,他们没有任何交谈,只有歌唱,反反复复,摁着这首歌一直唱到家门口。
荆涛下了车,他嘴里一边唱着,一边跟王占生挥手告别。
王占生在车里默默地注视着他摇摇晃晃走进院门,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才掉头开着车走了。
荆涛就这样哼哼唧唧地唱着回到家,多多正半躺在小秦的身上看着电视,见荆涛满身酒气嘴里还唱着歌进来了,多多立刻起身,说道:“哦,买噶,你喝多了?”
荆涛摸着多多的头,笑道:“喝了,但没多,哈哈,高兴,高兴!”
这时,父母从里屋出来,妈妈看着他,埋怨道:“知道有事还喝那么多酒,你这个样子怎么去见晓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