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馆丽娟瞧见舒湘手臂的方巾,问道:“呀,阿湘姐你怎么了?”
舒湘不在意道:“没事,摔了一跤。”
丽娟像个老妈子一样拉着她往房间走,碎碎念:“什么没事,受伤了就要好好的包扎,别不在乎。”
丽娟给舒湘清洗干净伤口,擦了药重新拿纱布包好:“还好只是擦伤。”
舒湘摸着她的头,笑着说:“好啦,我没事,这一点小伤不要多久就好了。”
丽娟突然伏在舒湘身上:“我有没有告诉你,你笑起来很温柔?像是,妈妈一样。”
舒湘哀伤了一瞬,长姐如母,她待弟妹就是如此。
舒湘顺着她的头发,她知道丽娟此时应该是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她要做的就是陪伴。
过了一会儿丽娟自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向外走去,像个没事人一样:“干活啦,再不干活萍儿看见了又要说我们白拿钱不做事了。”
舒湘噗嗤笑出声来,跟在她身后走出去:“知道了,快干活。”
贺诚蹑手蹑脚的把文件送进会议室,会议已经快要结束了,而这份销售单才到贺丛楚的手上。
贺丛楚默不作声瞥了贺诚一眼,贺诚寒毛瞬间立起来了。
贺丛楚简单讲了讲关于华英百货如何提高营业额和未来的发展规划后就宣布结束。
等大家都走了,贺诚才狗腿的给贺丛楚添茶:“先生请喝茶。”
贺丛楚双手抱臂,靠在椅子上看着贺诚,表情带着严肃:“我昨天晚上怎么和你说的?这份文件记得带上,睡了一晚上就给我忘了?”
贺诚扑通一声跪在贺丛楚脚边态度诚恳:“先生我错了,我被舒湘那么一打岔就忘记了……”
自知失言,贺诚捂住嘴巴。
贺丛楚剑眉蹙起:“什么?”
贺诚懊恼自己嘴快,到了这份上他也就不再瞒着了:“舒湘问我有没有她妹妹的消息。”
贺丛楚反应过来,他是很久没有告诉舒湘这件事了。他不仅手下还一直在襄阳周边寻找,还让人在上海附近找,但是因为最近太忙了,消息也没来得及传给她,也不怪她着急。
贺丛楚不说话贺诚更加害怕:“先生?”
“自己去领罚。”贺丛楚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贺诚欲哭无泪,一个月的薪水啊!
开车去码头的时候,贺丛楚开口问:“最近舒湘怎么样?”
赵立伟车开的稳当听到贺丛楚这么问差点就惊到踩刹车了:“还好,能吃能喝能跑能睡的。”
“是吗?”贺丛楚无意识的转动右手拇指上的扳指。
他偶尔会坐在三楼的阳台上喝着咖啡晒着太阳,往下看就是舒湘忙碌的身影。
戴着顶草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穿着绿色工服,在花圃中忙碌,鼻尖有汗珠沁出,在阳光下闪着光。
她爱笑,但总是很含蓄的笑。看着丽娟笑得眉眼弯弯的,眼睛里却带着一丝忧伤。
做累了就摘了帽子扇风,能看到她盘起的头发,被汗润湿的鬓角,几缕头发贴在脖颈和侧脸。
月季被她照顾的很不错,他很喜欢。
宋峻安来时他们就在一楼,宋峻安指着舒湘的背影说道:“你这花匠干得不错,上次来这花还是个小苗子,现在长得真不错,改天把人借我用用,我正好也把我家院子修整修整。”
贺丛楚轻抿了一口咖啡,苦虽苦,但是回味无穷,口味浓厚,他喜欢在苦中寻找那一丝甜味,瞬间充斥口腔的苦也能让他清醒不少。
“你去问她,她愿意就行。”
宋峻安加了点牛奶嫌不够甜,还加了一块方糖,对比了一下贺丛楚那杯原汁原味,他啧了一声:“真不懂你是怎么喝的惯的,还不如和豆浆去。”
贺丛楚看也没看他一眼:“宋大督察竟然喜欢吃甜食,上海滩的姑娘们应该还不知道吧?”
宋峻安不和他斗嘴,品味起咖啡来。
“先生到了。”赵立伟提醒道。
贺信领着十几名手下在这里等候多时了,替贺丛楚打开车门:“先生,都准备好了。”
贺信又对赵立伟说:“你可以回公馆了。”
贺丛楚往码头仓库走去,第49号仓库正在由三十个个码工在搬货,一箱箱的往货船上运。
贺丛楚从铁盒里拿出一只雪茄,滤嘴在铁盒上瞧了瞧:“这批货很重要,你让谁跟船的?”
贺信做事比贺诚稳妥:“陈阿三,自己人,让他先放下了漕帮的事,先把这批货运走。”
“可以。”江风吹的他额前的刘海乱飞,贺丛楚眼睛眯了眯,烟雾也随之飘散,“告诉弟兄们,这单要是成了,每人多发十块大洋。”
这批货就是周达之前想要的香料,贺丛楚废了点力气转卖到东南亚一带去。商人不利不谈,这批香料因为天气原因有些受潮,但好在面积不大,贺丛楚本想低价出售保本买卖,但是遇到了不识货的东南亚国家,贺丛楚就稍作润色,以中等的价格卖了过去。
本来都有亏本的打算了,结果有人上杆子要,还能多赚三成,何乐而不为,因此贺丛楚也十分上心,务必要把这一批香料早点运走,省得砸手里。
看着香料装货上船,贺丛楚才离开,贺信边开车边说:“先生,码头这边又新接了几个小单,但是有个一直在合作的瓷厂要解约。”
贺丛楚淡淡的说:“看来是有人要抢生意,没事,先瞧着吧,回家。”
到了公馆贺诚已经回来了,主动去财务那里扣了一个月的薪水,现在正化悲愤为食欲。
贺丛楚在书房看了一会儿报纸,常伯端着水果上来了:“先生,今天丽娟和我说想要在花圃周围围一圈木栅栏,你看怎么样?”
贺丛楚走到阳台看了一眼,舒湘正带着丽娟一枝一枝的修剪枝条,嘴巴还一动一动的,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是丽娟还是舒湘?”
常伯没想到贺丛楚会这么问,略微思索:“应该是舒湘吧。”
贺丛楚眼力很好,看见了舒湘手臂缠绕的纱布,想问却忍住了:“你下去吧,告诉舒湘,随她怎么弄,要钱你就只管支给她。”
常伯应声,然后退出去关上了书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