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贺丛楚扯开来领带坐在沙发上,管家端上一碗醒酒汤:“先生,喝碗醒酒汤吧。”
贺丛楚喝的不算多,不过还是喝了半口,贺诚站在他旁边说道:“商会这些天积压了不少事情,码头也出了问题。”
“明天再说。”说完贺丛楚就要走。
“对了先生。”
“刚刚表夫人来电,说是您的表妹不日即将到上海,表夫人希望您能让她暂住。”
贺丛楚皱起眉头:“白景?她不好好待在北京来上海做什么。”
贺诚挠挠头:“这个就不知道了,表夫人还让人汇款来了,说是给白小姐的生活费。”
贺丛楚转身上楼:“到时候你安排一下,宝林路那套房子就让她先住着。”
“是。”
第二日,舒湘早早起来了,她先是自己给自己擦好药,再提前把丁仁需要的工具准备好,等着他来。
丁仁到了花园,舒湘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她走上去接过丁仁手上的暖瓶:“我来帮你拿。”
丁仁笑了笑:“你啊,真是半点不掩饰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东西。”
舒湘不好意思的笑:“我听老家的教书先生说过,书里,嗯,有什么玉,有黄金,所以我也想读书。”
丁仁拿起边上的修枝剪给一片矮灌木丛剪去冒头的枝丫:“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舒湘跟在他身后,看他操作:“这树其实长得很好,为什么要剪?”
丁仁擦了擦额角的汗:“因为他们不仅仅是要长得好,还要长得漂亮。”
丁仁突然停了动作,看着舒湘,舒湘被盯的有些发毛:“怎,怎么了?”
“听说你是贺先生带回来的?”
“是贺先生救了我。”
“姑娘,要知道他们是商人,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他救了你,必然是看到了你身上有可利用的价值,正因为是商人,所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丁仁语重心长的说,“我替很多大户人家修剪过花园,也见过很多像着你这样,从乡下来的,什么都不懂的姑娘。但是她们都被上海滩的那些花花绿绿的给迷了眼,最后做出什么事的都有。”
舒湘:“啊?”
丁仁:“……”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丁仁赶紧打发舒湘去浇水。
下午下工了,又磕磕绊绊读了几首诗,舒湘在贺府门外的石狮子后面等着,左等右等就是没有等到贺诚来接她。
舒湘抬头看了眼天,很快就要黑了,她抬头看了眼贺府的牌匾,咬咬唇,跑进了热闹的人群里。
舒湘不认得路,只能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街巷里乱窜,她努力的辨别每一张路过人的脸,认真的寻找那个要卖掉她的人。
找了很久,舒湘一无所获,也实在是走不动了,站在一家已经关门的店铺台阶前。
这是一家成衣店,旁边的橱窗里人偶穿着漂亮的旗袍,珍珠领口,红丝绒一般的面料,黑色的缠花暗纹。人偶的脖子和手腕上还有珍珠项链和手链。
舒湘伸出手指轻轻在玻璃窗上敲了两下,然后笑了笑。
女孩子永远保持着对美的追求,舒湘也不例外。
她来自小地方,上海滩有太多她从未见过的东西,新奇,又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