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有人跟那些异人打着招呼,看起来,这里的人对这些异人的存在早已习惯。
林铎越原本还担心自己穿着打扮与大夏不同而受到瞩目,现在看来,异人堂而皇之穿街而行都无人奇怪,更何况自己这个纯正人族。
越往前行,街道就越宽,前方便是吴郡郡城,却不像荒野中那些城池一样在城门外驻扎重兵,而是城门打开,只有两名年轻兵卒守在一个木箱前面。学着进城百姓往木箱里投入两枚魂玉,林铎越便跟着人流进入了郡城。
吴郡在大夏,只是九州之一扬州下属一个郡城,规模却远远超过林铎越在山海界见过的任何一个城池。
就算是已经被摧毁的三身城,从规模上来说也远远不及吴郡。这里的街道最窄都有十米,干道则宽达四十米!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林铎越对山海界城池的认知。
街道地面中央略高而两边略矮,最让他震惊的,是两侧竟然有石头雕刻镂空的下水道盖,下面连着陶制排水管!
“这位小哥可是第一次来吴郡?”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中年男人见林铎越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笑呵呵打招呼道。
“在下确实是初次到来,让先生见笑了。”林铎越拱拱手。
“我见小哥相貌不凡,气宇轩昂,不如一同饮茶,我也好为小哥介绍吴郡城中的美景。”中年人笑容和煦,自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气度。
“好,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多谢先生了。”林铎越躬身抱拳致谢。
在中年男人带领下,林铎越踏进一栋挂满彩色飘带的酒楼。一进大堂,两名青衣女子就迎了上来,娇而不媚,语音软糯:“吴爷又带朋友来喝酒了,还是三楼迎客厅?”
“唔。”长袍中年颔首微笑。
林铎越见状,已经猜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却也不作声,默默跟在他身后上到三楼。
三层并非只在大堂之上,而是跟后方另一栋建筑通过长廊相连。廊道两侧,柱金流丹,廊顶上每隔数米就挂着一盏宫灯,或白鸟朝凤,或鸳鸯戏水……竟然每一盏灯里都以魂玉激发出不同法阵,雕画的鸟类,在魂光映照下宛若活物。
这,要是能在自己那小别墅里挂上一盏,绝对能让所有人震惊,林铎越立刻就觉得自己家中从二层天花板垂下的水晶贝壳大灯俗不可耐土不堪言。
中年男子见他神情古怪,开口介绍:“这是扬州规模最大的青楼,街边酒楼仅是入口,楼后连着九栋不同风格画楼,九楼合围,中庭是清倌人演台,你我二人相见即是有缘,今日便请小哥赏析一番。”
林铎越微微颔首,心想男人之间相交原来从古至今都没有变化,吃饭听曲大保健?等等,要是他请自己一条龙怎么办,林铎越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危机感,似乎一旦真在这里过了夜,就会迎来非常危险的未来。
他暗下决心,吃饭可以,聊天也行,听曲也罢,过夜绝对不行。
回廊七折,两名青衣女子将他们送进一间厅房这才施礼退下。房中布置古香古色,沉香木矮几,四个不知名植物编制而成的草垫放在两侧。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画中山涧间有女子沐浴,法阵运转下,那画中女子正一边在水中揉洗长发一边以清脆嗓音唱着婉转小曲:“深画眉,浅画眉,蝉鬢鬅鬙云满衣……”
林铎越看了一眼画,就将目光转到了正对厅门的一侧。这里并没有墙,而是被整体打通,只有一根淡金色栏杆嵌在半空,防止客人跌落。
见他注意到围栏,中年男子跪坐在草垫上,侧头解释:“小哥别担心,那是陈金木,自带法阵,一旦有人触碰就会在围栏下方形成护盾。”
信步走到木栏后,林铎越顿觉眼前一亮。下方便是九楼围合而成的庭院,非但没有阳光被遮蔽的感觉,反而在庭院半空浮动的圆形气泡散发的朦胧光照下,显得色彩斑斓。
嗯,作为一个资深人界杂家(杂七杂八什么知识都略懂一点的宅家),他发现这些气泡发出的竟然是高显色暖光,将下方身着七色长裙的清倌人映得宛如人间仙子。
庭院中,七座石台以七星拱月状错落有致围在中央最大的石台下方,各有身着纯色薄裙的清倌人以各种乐器为中央石台舞蹈的女子伴奏。
陶笛和竹笙音域宽广,将铜钵、陶埙(xun)、徽筝、铜鼓和苼发出的乐声编制成一幅连绵不绝的画卷,画卷中的白衣女子长袖飘摇,时嫣花一朵,翻覆若蝶舞,翩跹娇媚妩。
太震撼了,林铎越目瞪口呆,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面对这浑然不似人间的舞蹈,竟也被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小哥,如何?”白袍中年人哈哈笑着给自己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当年我第一次见到白仙子舞,也惊为天人。”
“白仙子?”林铎越问。
“不错,她喜穿白衣,仙气飘飘,我们都称她白仙子。”
林铎越走到矮几边,盘腿坐下。中年男子推过一个酒杯,替他满上:“我本姓吴,旁人都称我吴爷。不知小哥如何称呼,家在何方?”
林铎越端起酒杯,轻抿一口,这才开口回答:“吴爷,在下姓林,从海外而来。”
他见城中有不少异人族,显然从海外而来的人不在少数,故而大胆直言自己也来自海外。
果然吴爷并未在意,而是举杯晃着脑袋道:“为来自海外的林小哥贺。”
“为吴爷贺。”两人举杯同饮,放下酒杯相视大笑,都有种知音相逢之感。男人之间的交往比女人之间的关系要简单得多,就算在人界的时候,林铎越也没少碰到吃着饭喝着酒,突然就有人朝自己举杯,然后便将酒菜端过来一起喝酒吹牛的事。
吴爷放下酒杯拍了拍手,一名青衣丽人笑脸盈盈推开门:“吴爷,早就替您备好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