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英看着身侧眼神清明了几分,背也挺直了的李正为。
她眼底透出几分放松,果然这家人也是有点志气的,也没有因为她的话就存了什么不良的心思。
这边李英英一走,许师爷也前后脚来了。这几日他还在整理县令说的一些赋税良策的想法,并结合着同安县的情况,先在同安县做革新。
“大人。”他走进书房,站在正中的位置,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李县令现在平复了心情,倒看不出与往日有什么不一样,只是盯着手里的三本册子发了懵,这些良策但凡拿出一本,都要震惊整个赵王朝。
如果自己贸然的呈上去,又会让多少人暗中眼红,招来灾祸。
这是烫手山芋啊,也怪自己根基不深,还有京城的继母虎视眈眈。
“你过来,这三本册子你看该怎么用,也不能直接呈上去啊。”
许师爷上前一看,就是前两日那个奴仆给的,她当真能让老爷回京城?想到此,他不免发问:“大人,这奴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县令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多心。“这个你不用再想,我已经查过了,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知道自家大人的谨慎和脾气,遂不再多言,拿出自己这两日整理赋税想法。
李县令只是示意他放在桌子上,也没了当初对这赋税的热切,眉眼间带着愁意,叫着许师爷的小字道:“子为,你跟了我多久了?”
许师爷站在一旁,只是迟疑了一下,道:“大人,有十三年了。”
李县令微微颔首,和他心里记着的一样。他有些叹惜,许师爷在一众幕僚中拔尖善谋,一路的做到了自己的师爷,这么多年又一心为己,携带一家老小跟着自己奔波,至今也没赚到好前程。
想到早上李英英的话,他心有戚戚,这么多年自己呈上去的良策,定然都被那继母使人挡住了。
当他看到李英英给他的这些册子,心里难免有些惆怅。
“子为,你难道心中没有疑惑吗?为什么这么多年我费心费力呈上去的折子,没有半点水花。”
许师爷站在一旁,眸子沉了沉,他自是知道几分,这与现在的国公夫人定然脱不开关系。
可是自家大人没有母家相帮,在朝中的那点交情也被国公夫人斩断了。
这样的身份,怎么去撼动王家的势力?怎么出头?只不过是磋磨了大人罢了。
他低了低头,看着李县令道:“应是我朝辈有才人出,我们献上的计策不是举国之良方。
现下有了旱灾应对良策、大米产量翻翻的技术,还有土地兼并的对策,还有谁能拦的住这种震惊整个朝野的良策。”
许师爷说的很没有问题,可是他心里也是虚的,国公夫人的手段,并不会让他们好出头。
李县令苦笑着摆了摆手,“你知道她有多狠毒吗,是真心让将我这一脉翻不了身的。”
他将早上李英英于他说的话,又跟许师爷说了。
果然,许师爷始料未及,他撑着桌面,脸上痛苦,“徐县令竟然是国公夫人的人,那少爷也知道吗?”
他见李县令点了点头,又问:“那小少爷岂不是心里”
李县令想到刚刚儿子说的那番话,眼中有了一丝光彩,“倒也不是坏事,如今让他知道被人坑害,以后苦心上进,也未免不是一种激励。”
许师爷连连点头,“小少爷五岁能诗,七岁读史,自小就聪明。”
李县令知道自己的儿子并不是那般废物,他原以为是自己的娘子将独子宠坏的,多年来还刻意冷着娘子,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阵酸痛。
他那继母为了打压他,也是费尽心思。
“子为,这些册子我们自己知晓就好,不到时机不要贸然呈上去,说不定到头来是给他人做嫁衣。”李县令沉声道。
默了片刻,李县令又道:“我想回京城,子为,你可愿拼上全家性命和我 搏一搏?”
许师爷满眼赤城的看着李县令,随后“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俯身一拜,只斩钉截铁的说了四个字:“誓死相随。”
如果说这些年的蹉跎已经磨掉了李县令的志气,让他像泥潭里的泥鳅一般怎么也挣扎不出那一汪水潭,而现在李英英的出现,就是将水潭变成大湖、将泥鳅变成鲤鱼的灵泉,让他有了遨游的勇气。
这边李英英到了茶房门口,她看着一路上脸色怪异的李正为,她斜睨着他道:“小正,如今你知道了徐洛白的心思,你打算怎么办?”
提到徐洛白,李正为的眼牟发红,显然是恨极了他。
“装作不知道他的心思,依旧交好于他,背后奋进读书,然后一鸣惊人,这是徐洛白对付我的法子,那我就用他的法子来对付他。”李正为眼里含恨,冷声说道。
李英英听了,微微一笑,“我很同意你当做不知道他的心思,但是这个法子切忌将自己也变成了小人。
格局大一些,不要专注于某个人或某一些人,只要你足够强大,那其他人也只能在你影子里而已。”
李正为原本有些激昂的心情,被这话一摄,他只在脑中把话过几遍,顿时双眼清明,他懂了李英英的用心。
在他愣怔之时,李英英已跨步进院。
今日已和李县令摊牌,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待在茶房了。
“初逢,你觉得我今天这戏演的怎么样?”
耳边传来他的轻呵声,“哦,你现在戏都演完了,才来问我。”
“那你有更好的说法?每七天就要贡献一件稀有文物,我只待着这下人房去的话,去哪弄这稀有文物?”
“只要你身份不暴露就行。”初逢回了李英英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又潜水去了。
李英英见院中众人依旧忙忙碌碌的,也没什么变化,她来到茶室小声将李大娘叫出来,两人走到院子僻静处。
见李大娘满脸疑惑,她挽着李大娘的手臂,满脸柔和的道:“李大娘,我到茶房也没多久,但你待我极好,今日开始,我便不在茶房做事了。”
“什么? 那你要去哪里?”李大娘带着疑惑的腔调,嗓门顿时就拔高了两分,“你是做错事了?还是的做了什么人?”如果事不大,她可以去说说,心里这么想着,她直直的看着李英英。
李英英倒是捂嘴一笑,觉得这李大娘有些可爱,“过几日你就知道了,以后有事就到我家找我,你想吃辣条的话,我每日给你送两包。”
她捏了捏李大娘的手,脸上带着几分戏谑。
李大娘听懂这话,给了她一个大白眼。见李英英又从袖中拿出一盒花茶,心里有点感动了。
“这是二小姐的茶。”她知道那花茶不多了,在刚刚过来茶房的路上,在商城买了一盒,“等后面你要制花茶,遇到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我家问我。”
李大娘接过茶包道:“我还想过些日子跟上头说提你做三等奴仆呢。”她看着眼前伶俐漂亮的女孩儿,脸上颇为不舍。
李英英又跟众人逐个告了别,就让李正为提了食盒,一起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