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母亲的侧颜，听她慢慢讲述着当初发生的事情。
风雪还在下着，一如她口中父亲为了阻拦白乐恂双双坠崖的那个雪天。
我看着母亲把一串风铃挂在积满了雪的枯枝上，精巧的铃铛内壁还刻着符文——大抵是上官家的符道纹路吧。
“你应当猜到了吧，白屿是大长老，白玄知是二长老。”
我沉默，那个看上去不太聪明的管账老头，竟然是谋杀她父亲的主谋。而印象中沉稳强大的大长老，也不过是当年白玄知手下的一步棋子。
“那母亲您又是如何发现的呢？”
白玄知的计策，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就算查，也只会查到白屿和和鸢身上，而他自己，也确实只是为了帮助给予了一杯加了白凤血液的酒罢了。
“任何事情，都瞒不过统治者的眼睛，有权力，那么想追查一件事可以说是轻而易举。”母亲摇了摇头，左手轻轻放在我的头上。
我感觉一股精纯深厚的灵力涌入，自身的修为立刻提高了一大截。
“为什么把你的灵力给我？！”我心中咯噔一跳，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罪人都受到了惩治，难道还有漏掉的吗？是和鸢……还是……”我看着母亲走到陡峭的崖边，寒风吹起她厚重的裙角。
“我不杀和鸢。”她轻轻说道。
“原本……是想把你留在人类世界，但结果你提前回到了世外之地，容玥还插手了这件事。这个位置，本来不想让你遭罪，步我的后尘的。”
我大抵明白了她的想法。飞速冲到她的身边，但却只抓住了她的一片衣角。
“其实如果真要在爱情和权力二者择其一的话，那时的我，大抵会犹豫一下，然后选后者吧。”
她的身形化作一只巨大的，优雅华贵的，张扬着羽翼的白色凤凰。飘摇的翎羽随着漫天的飞雪洋洋洒洒的落下。
“只是仙兽寿数长尽，上千年的时光中得到又失去的太多，所以一直缅怀也一直愧疚。”
空中传来她的轻叹，她的身侧燃起涅槃真火，白色的羽翼在燃烧过后变成了华丽的赤金色。
“泠儿，我时常在想，仙兽最好的归宿到底是什么，但如果活着只能平添痛苦和罪过的话，那为什么不去选择死亡。只是我还有我的子民，还有我唯一的女儿。”
我摇头，头脑瞬间一片空白。我的理智告诉我应该想尽办法拦住她，但我确实没有理由劝阻。或许，从她的角度看，这一切的确是最好的结果。
“父君也不希望你这样的，还有很多人信服您爱戴您，我们可以在多聊一会儿的……女儿不希望您走……”
她身侧的翎羽被白色真火湮没，却没有重生，这种自燃行为，我只在中过毒的二长老身上见到过。
是这样吗？最后的结局一定要是如此吗？原来一切是母亲早已安排好的，哪怕我带着长琰想改变结局也只是徒劳。
原书中的剧情只说了世外之地内乱骤起，白凤女帝突然死亡，少主继位，但没有提到过其中原因。
“为什么流泪呢？这并不是悲剧。”一阵灵力席卷的清风吹干了我的泪痕，母亲的声音轻柔了许多。
“在天道下的万千生物，无论再怎么强大，终究逃不过宿命的枷锁。年少时的我与你父君的结局便是如此。但我不信命，我的死亡，我最后的归宿，应当是由我自己决定的。”
“我只是，想念你的父君了。”
全身染成赤金的凤凰，带着火焰，振翅而飞。在陡峭的雪崖边，在穿过云雾和遥远的太阳上，与同样飞跃着的金色阳光交错，冥冥中，我仿佛听到了太阳之上一声渺茫的呼唤。
那是凤凰的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