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啊?这不是齐老爹的牛车吗?”
郑婴走到她跟前,拉过她的手,“你跟娘走,别怕。”
“为什么?”她看着牛车里的江十二,不明白为什么十二在牛车,而她要和娘走。
她不想去。
她总觉得,这一走,就会看不见娘了,也看不见爹和十二了。
她挣了挣手,却没挣开。
“三玖,你听我说,娘……”郑婴垂眸看着她,为她将碎发挽过耳后,“娘从前没让你死,现在也不会让你死的。”
“娘。”江三玖怔怔地看着郑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直到她神思飘忽地被郑婴拉到一个草垛,她才回过神来。
郑婴把她藏在草垛里,含泪笑着:“三玖别怕,等娘和爹走了一个多时辰,你再出来,大抵就是天黑之后,你就没事了。”
“娘,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你和爹要走,为什么不能带上我?”
郑婴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擦过她脸颊的泪珠“三玖,天下很大,你可以去很多地方,不要去天都,也不要留在天虞城。”
她说完,将一个小包袱递给江三玖,盖上最后一捆干草。
江三玖的头顶一黑,只能透过草垛的缝隙看到一缕光,看到她娘渐渐走远。
牛车车轮滚动的声音响起,慢慢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等到夜色完全漆黑,大地如墨,草堆变得格外可怖。
白日里,她在草垛把她娘给的包袱打了开,里面有银子,有她娘亲手做的饼,还有她娘给她写的信。
她不识字,只知道村口秀才时常帮人写的书信,就长这个样子。
但这个和秀才的字不一样,这封信是她娘写的,她看得出来。
只是,她从不知道她娘识字,还会写字。
她不敢弄出声音,擦了擦眼泪,将信收好,一直等到天黑。
江三玖知道她娘不是不要她,她娘把家里的钱都留给了她,怎么会是不要她呢?
她娘要她活着,那她就一定会活着。
又等了一刻,天彻底黑下来,江三玖才钻出草垛。
她看向江家小院的方向,那里再不像往日点着残灯,也再不会听到笑闹声。
她轻轻扯了下唇,提起包袱,往路上走,娘说天下很大,可是那个天下,不再有她的家了。
风过,枯枝折。
江三玖闻声,停了下步,望向发声处,见是枯枝,微微松了口气。
她转过身,却被前面立着的人吓了一跳,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望着那人的背影,隐隐觉得熟悉。
“韩瑭?”她试探着唤。
眼前人背脊一僵,随即从他身前闪过剑芒,他的身侧是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
“韩瑭,就是她,杀了她!”
那人声音嘶哑,其中狠辣一听便知。
江三玖背着包袱,后退了一小步,紧紧盯着那道背影,“韩、韩瑭?”
她只见眼前人微微转过身子,黑夜沉沉,一道剑光映在他的脸上。
眸光冰冷。
赫然是韩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