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瑶瑶从来都不知道，寒霜春是一朵花。
粉白的花色开得又艳又娇，连带着绿叶上，都带有莹白霜珠。再晚一点，就见不到这么好看的瞬间了。他小心翼翼护在手心，明明身上都是血迹，花却一点都没有沾染上。
在满是污垢的地方，有人却愿意捧着最珍贵的东西，送给她。
“你……”她咬牙，忍不住难过。
这是崔瑶瑶从小到大见过的，最美的一束花。
“治好了蛇毒，可别忘了报答我。”
肖玧伸出手，递了过去，崔瑶瑶却怎么都不肯接。
碎花抚过肩头，顺着衣裳落下，夜里，少女吹垂着头，极力想要掩住眼眶中的泪花。
他愣了愣，拉起她的手，安安稳稳将寒霜春放到崔瑶瑶的手心。
她还是没有动。
温热的，真实的，不是梦……
下一秒，她忍不住哭出声来。
滚烫的泪水流下，让人积压了两日的情绪，全部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出来。
肖玧：“……”
怀中的少女用力抱住他，肖玧正想说他衣服上有太多血迹，奈何崔瑶瑶此刻哭的用力，抱住了就不撒手。
被抱住的青年有些无措，他从未讨过女子欢心，但是见她哭得难过，也知道用手轻轻拍一拍她的后背。
“你哭什么，”他抿唇道，“我没死，活得好好的。”
崔瑶瑶摇头：“可你流了很多血……”
他满身都是血迹，就差把白袍染成红袍了，方才她一眼看过去，真的就好像差点死在了那里。
“崔瑶瑶……”他顿了顿，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你看清楚了，这些是妖兽的血。”
如果他真的伤的很严重，怎么可能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人面前。肖玧甚至怀疑，之前她是不是也一起伤到了脑子，连人血妖血都分不清楚。
一个捉妖之人，居然害怕到这种地步。
崔瑶瑶回过神抬头，忍住情绪认真看了一遍，才发现……好像真的是妖血。
他没有受伤。
“既然你没事的话，为什么那么久才回来？”
正常来说，半日就应该回来了，可他足足让崔瑶瑶等了两日。
他解释道：“寒霜春难寻，我找了许久，自然就耽搁了许多时间。”
“怎么，”肖玧久久盯着她，勾唇道，“怕我死了？”
“你想太多了。”
面前人抹了抹眼泪，可眼眶还红着。
崔瑶瑶想了许久，良久才又认真开口道：“我一个人习惯了，你以后，不用为了这样的事去豁出性命，不值得。”
如果真的有人为了她而舍弃了性命，她这一辈子，都承受不起。本来她就是一个人，没有必要非要牵扯到其他人。
肖玧上扬的嘴角慢慢抚平，脸色微冷。
“谁说我要豁出性命，”他冷笑一声，“你是觉得你的性命是一件小事，还是说，根本就不需要我救你？”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崔瑶瑶觉得这人误会了，她立马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如若你在决定的时候，不经过深思熟虑，会连累自己，这样不值得。”
肖玧皱眉。
每次捉妖都在前面的人，竟然有一日，会觉得，救她自己，是一件应该要深思熟虑的事情。是因为今日太过危险才有的想法，还是说她从来就不想让自己亏欠别人。
“值不值得我说了才算，”肖玧的视线转到少女脸上，方才的冷意逐渐褪去，靠近她说道，“你要是怕亏欠我，往后就一点一点记在心里，慢慢还好了。”
少女恍然抬眼。
肖玧勾唇，慢慢道：“我又不是等不了。”
……
安静的夜晚中，花瓣纷飞，有人的心跳，沉沉的振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