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愣了一下，追上去。
寂静下来的山脉里很快跑出来几只异兽，不时就把那几具头首分离的死尸啃食干净。
半个时辰后，苏禾顺着发带的感应，在山涧里找到人。
兰归远披散着发，白衣凌乱，双目失焦的踩在河流中。
“归远……”
苏禾踩进水里，试探着将人抱进怀里，兰归远没有躲。
“抱歉，”苏禾收紧手臂低声道，“我没想让你看见的。”
“……”兰归远安静良久，半晌，他伸手回抱住苏禾，闭眼低声道:“苏禾，我害怕。”
苏禾一顿。
“害怕什么？”
害怕……她吗？
她只是杀了该杀的人。
凌云宗灭了小兔子满门，她答应过那只讨人厌的黄狗，会为它报仇，会养大小兔子。
凌云宗那个陆婷，先是想要杀她，后来又伤了兰归远。
更遑论，幽谷中的那上百万未开化的生灵们，都是被凌云宗所镇灭，全都成了肉泥。
苏禾非人非兽非魔，是万物之主，不会偏袒任何一族，这事她若是没看见，那就算了，可偏偏她看见了，因果也已经结下，她就不能不出手。
苏禾无端有点心冷，若是兰归远现在就怕了她，那日后他见了她的真面目，怕是会吓得撕破虚空，逃到另一界去。
果真是做了百世凡人，即便是修士，也还是变得软弱。
苏禾暗自舒了口气，轻抚兰归远的后背，淡声问道:“怎么不说话，我杀人很可怕？”
兰归远:“……”
可怕！
他赶到时，只见苏禾像一阵风一般吹过所有人身侧，而后那些人的脑袋就像成熟的果子似的，一个接一个的掉落。
切了几十个人的脑袋，苏禾脸上却没有一丝情绪，在那一瞬间，兰归远真的很害怕。
苏禾她，太平静了。
身为人族，有七情六欲，无论是寻仇还是杀人夺宝，她脸上至少也该有点温度的吧。
或得意？或厌恶？
总归，是该有点变化的。
可苏禾脸上什么都没有，兰归远想，他真的不了解她。
她是人？
还是……妖兽？
兰归远想起，相识至今，苏禾只爱吃异兽，或烤或煮，亦或是生吞，她总是吃不腻。
虽然她也吃人族的食物，但是很少，似乎只是尝个鲜。
苏禾说要他的心头血，而在那黑暗之中，有东西将自己缠得紧紧的，他摸到了冰冷的像是鳞片一样的东西，随后有利齿刺穿了他的心脏，那么大且锋利，绝对不是人的牙齿。
他痛得无法呼吸，可想而知伤口一定很深，可他醒来后一看，他的胸口已经愈合了。
发现苏禾不在，他立刻就寻了过来，却看见那样一幕。
苏禾，也许不是人族。
兰归远不是懵懂孩童，现在冷静下来，抽丝剥茧，他越发觉得自己猜测的，是真的。
他是害怕，但他的害怕，与苏禾想的，差十万八千里。
在这安静的气氛中，因为兰归远的不吭声，苏禾等待的过程中也想了很多，而后两人的脑回路，越发的南辕北辙。
山涧里，溪流涓涓流淌，微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树影摇晃着，阳光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