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年年。
陈卓已经长成了一个十来岁的黑瘦男孩,身上背着破布包袱,黢黑黢黑的小手抱着一只皮球。
“都收拾好了吗?车来了,都出来了。”
楼外一个女人高喊道。
男孩将怀的皮球放到了曾经小女孩的床铺上,一步三回头,告别了这间老楼。
人去楼空。
几年后,一位头戴圆帽的年男子,手持一个皮质手提箱风尘仆仆地走进老楼,身后跟着位很有气质的女人,女人身着暗红色旗袍,脚踩高跟鞋,气质绝佳。
两人进入老楼后,老楼发生了变化。
门口挂上了照相馆的招牌。
楼内重新装潢,墙壁上挂着一张张笑容满面的照片,墙边归置着桌椅板凳、收音机、假花束、木马,甚至还有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这些物件的最里头,架着一台老式大头照相机。
陈卓四下瞅瞅,发现自己挂在了墙上,变成了一张照片。
一身合体的老式西装,打着小领带,一双锃亮的小皮鞋。
他那短短的毛茬长长了,紧贴着头皮,被梳成了分,油黑发亮,还配上了一副圆圆的小眼镜。
陈卓的身旁,站着阿言,齐耳的短发,灰布袄,黑长裙,圆口布鞋,一副旧时学生模样。
小鬼头与阿言的穿着相仿,颜色更为鲜亮一些。
屋外一片欢腾,打鼓吹喇叭唱歌,好生热闹。
照相馆门口探进来一个学生,声音亢奋:“老板,你这能不能照一寸照片?我上学用。”
“照相馆不照相,还能烙大饼不成?”
老板笑道。
门外传来一群女学生的嬉笑。
紧接着陆陆陆续续进来十来个女学生。
时间又开始加速。
照相馆的生意红火,来照相的人络绎不绝。
墙上的照片,越来越多。
祖孙三代,其乐融融。
归国学子,满腔热血。
新婚夫妻,满面绯红。
风烛残年,相依相伴。
有的人来过,再也没有出现,有的人走了,多年后再回来。
来来往往,聚聚散散。
时间久了,崭新的装修泛了黄。
直到有一天,那位气质绝佳的女子,已经成为了满脸皱纹的老妪,倒在了老板的怀里。
老板抱着老妪离开了小楼。
等他们再回来时,只剩下了老板与一个坛子。
一晃,没了女人的照相馆,变的更加破败,原来的络绎不绝变成了人影寥寥。
最终老板拿下相框,一一收起照片。
陈卓看到一只大手朝他伸来。
那只手越来越大。
“喂喂喂,什么妖魔鬼怪,敢在本卓宝儿面前耍威风?”
陈卓大叫着,在照片里疯狂的逃窜。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成功的逃出了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