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一眼已经完成装载的剑魔阿托，卡尔平静的收回目光，不似以往那般温和，反而映出冰冷的寒光。并非是冷漠，而是一切都毫不在意的淡漠。
最让人觉得棘手的往往不是单纯强大的人，也不是智慧无双的人，而是对自己而言毫无弱点的对手。
彻底摆脱了对莫甘娜最后一丝幻想，宇宙中的一切对卡尔都毫无意义。为了追求他为之疯狂的虚空，哪怕付出已知宇宙千疮百孔的代价，他也不会有半点怜悯之意。
这已经不止是执着所能够形容，而是魔怔。虚空从不代表知识的尽头，只是迈向永恒的其中一步。
只是这一步太大太大，大到占满了已知宇宙所有文明的视线，让他们被迫“目光短浅”，将虚空视之为头等大事。
虚空这两个字已经扭曲了卡尔心底深处、那原本名叫“知识”的最终追求，彻底将他变成了一个疯子。一个要拉着整个宇宙坠入虚空的疯子。
“回去告诉莫甘娜，她最好不要来干扰我。”卡尔不再以黑色的帽子罩住大半头部，而是抬起头，平静的望着不远处的黑暗。
那是用大时钟所模拟出的黑洞，正在对模拟中的宇宙释放着极其恐怖的引力。卡尔抬起手臂，一颗正释放着无尽光和热的恒星违反常理的脱离了它原本的轨道，开始接近黑洞。
在即将被黑洞的引力彻底“撕碎”的前一刻，整颗恒星无声的炸碎开来。不仅仅是这一颗，接二连三的恒星如同自杀一般不断在黑洞附近爆炸开来。
周围的引力已经彻底失衡，让构成黑洞下沉的根本原因也同样受到影响。时空和虚空的交界点断开，渗入物质宇宙的“虚空粒子”被强行截留在了这里。
这不仅仅是单纯的模拟，也是正在发生的一切再现。数千年后的地球上，人们或许能观测到恒星突然脱离轨道、跨越遥远的距离撞向黑洞的奇景。
在卡尔的“视角”中，一点不知是什么颜色的微粒出现在黑洞爆炸的地方。它不属于已经被认知、命名的任何颜色，却带着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瑰丽。
仿佛世间晶莹剔透的宝石，又像是宇宙间跃动的精灵。它遵循着虚空的规律，物质宇宙的任何规则都无法影响到它。
引力无法捕获它、粒子操控无法控制它、天体计算机的定义也难以摧毁它。
就仿佛这一点肉眼不可见的微小粒子，如神话小说中一般“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卡尔眼神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清晰迷醉之色，如同他眼中世间的一切美丽都汇聚在这一颗小小的虚空粒子上。
脱离自身宇宙的物质会逐渐失去原本宇宙的规律，而逐渐被新环境的规律所取代，这个过程很短，只有数千万年，但又很长，足有数千万年。
这是他获得的第三十一枚虚空粒子，代价则是宇宙中的星光大片大片的熄灭。本就占据了宇宙主流的黑暗、冰冷和死寂再次扩大。
无数本该在未来诞生文明的璀璨星球化作一颗颗漆黑的死星，被新的天体所捕获，成为一颗毫无意义的卫星，彻底失去了诞生生命的可能。
卡尔享受着这种跨越时空，赋予未来生命的死亡。
“我神卡尔，虚空粒子已经提取完毕。”毕恭毕敬的声音在暗通讯之中响起，卡尔的情绪重新恢复了平静，至少表面恢复了平静。
“继续吧。”
……
帐篷之中的孙悟空叹了口气，起身掀开门帘纵身一跃，身体脱离了地面向着战场飞去。
他们的表现不能算得上错误，起码这代表他们内心有善良、有热血、有勇气。只是太过幼小，还不够成熟。这样的人总是比做事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更让人放心，他们只是需要成长。
至于为什么要帮他们，怎么能说是“他们”？什么雄兵连的成员，那不是我们盘古文明的天将候选人吗？
现在？现在不是为了让他们“尘缘已尽”，日后能安心为盘古文明征战吗？
天使彦翻了个白眼，杨戬没有任何掩饰自己行为的意思。他就是在招揽雄兵连的人，就是在挖墙脚。
可是那又怎么样？饕餮大兵压境的局势就在面前，能获得力量的途径谁会舍弃？
即使是杜卡奥自己站在这里，也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杨戬用的就是阳谋，要是想解决，你就给他们装载比我盘古文明天将更好的基因型号。
要是拿不出来，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你自身技术不足，又能够怪谁？
如果德诺移民是真心实意的为了保护地球，那更加不需要反抗。华夏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本就是盘古文明的继承者，先辈给后辈些许好处，谁又能说这不合情理？
名正言顺，以势压人。这样的做法比尔虞我诈的阴谋诡计更让天使彦赞叹，神圣凯莎也曾经是这样做的，无他，只是我的拳头比较大。
“莫甘娜？”杨戬原本倚靠的背突然挺直，但语气依旧平稳，似乎对恶魔女王找上门来并不意外。
“杨戬，你丫能不能别那么冷静。”莫甘娜不爽的开口，对方的态度总给她一种胜券在握的掌控感，似乎笃定了她会找过来。
“卡尔和你决裂了？”杨戬正襟危坐，甚至没有用于思考的停顿，就已经回答道。
“果然是你这个碧池算计我，好好的战斗神玩什么心眼。”莫甘娜一把将手中的酒杯捏碎，透明的玻璃渣混合着红酒在桌子上撒成一片。
“这不是算计，我只是给了卡尔压力，让他知道他一直以来稳坐钓鱼台的自信的来源对我没有用。”比起有些气急败坏的莫甘娜，杨戬依旧不急不慌的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热气袅袅上升，整个帐篷里只有门外刮进来的轻微风声，显得安宁而又祥和。
他为孙悟空升级了基因，又制造了封神榜这个完全不弱于大时钟的天体计算机，用粒子技术分解了黑洞。
杨戬在一点点的揭开应对卡尔的底牌，这一切都在告诉他，你的技术奈何不了我。手中最大的底牌失效，毕生的追求很可能废于一旦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会有一个选择。
就如同杨戬想的一样，卡尔彻底急了，抛开了原本的一切顾虑，疯狂的试图重新获得能应对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