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时代的文明们称之为虚空，盘古文明称之为域外邪魔。虽然科技远比现在最强大的文明高得多，可杨戬他们的习惯和称呼都近似于古代。
那星空之中的雄伟缥缈的天庭仿佛就在昨日，可杨戬总在内心反复的告诉自己，盘古文明已经是过去。
来往的仙神、强盛的天兵天将都只是他在神识空间为自己构建的幻影。哪怕成为了凡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神，可高智慧生命的情绪依旧难以避免。
即便他已经度过了数亿年的悠久时光。
现实不是仙侠小说里一晃而过的寥寥数笔，是无比难熬的空虚和孤寂。
最开始的十几万年，杨戬还能够平静地对待空无一物的黑暗。可时间依旧流逝，他开始回想自己曾经所经历的一切，来维持清醒的意识。
作为天庭最强的战斗神之一，杨戬在与虚空的战争中始终身先士卒，普通的天兵天将甚至连拖延对方的炮灰都不如，唯一能略微较量的只有主要的战力。
这也意味着，当败亡开始的时候，杨戬是最早死亡的那一批。他甚至不知道偌大的天庭究竟是如何彻底消失的，又究竟在域外邪魔的入侵下坚持了多久 。
随后他开始依靠缓慢吸收而来的暗能量小范围的模拟文明，作为观察者看着这个虚拟文明的一切。
各种理论上有可能诞生的生命都在模拟之中一一出现，一直到无论看到什么都无法再升起一丝一毫的好奇心。
就如同行尸走肉这个形容词，可杨戬甚至连一具躯壳都没有。他又开始依靠记忆力重温盘古文明所研究的一切科技，反复的重复推演，一直到只需要扫一眼某种模拟的造物，制作流程和材料就会自动出现在意识中。
其余的数亿年，他都在断断续续的沉睡，偶尔醒来也会因为孤独无意识的构建出曾经模拟过的文明。
等物质世界重新出现在意识中，早已经是沧海桑田。锁住他的黑暗囚牢崩碎，带来的是无所适从和强烈的不真实感。
好像这根本不是真实的世界，而是他所构造出的又一个虚幻文明。直到天眼的运算重新与计算机接轨，那强大的算力才真真切切的告诉他，这不是他所模拟的一切。
可那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疏离感对他而言依然是常态，没有在意的东西存在，没有需要庇护的文明，除了对故土一丝微不足道的怀念，他就像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就算是那个依靠现代科技重新制造的孙悟空，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一个和故人相似的新生命。
杨戬很清楚，除了对抗虚空的执念，他需要一个支撑他走下去的理由。
金光彻底消散开来，杨戬重新睁开眼睛，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感。他是战神，作为文明最锐利的剑和最坚硬的盾，不能流露出一丝软弱早就成了习惯。
他转身看了一眼蕾娜，微微点头表示感谢，随后便看向杜卡奥：“既然莫甘娜已经离开，若无事烦扰，我便回房休息了。”
杜卡奥张了张嘴，有意留他训练一下雄兵连的成员，但又想到他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这个时候再去打扰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合适，也只能点了点头。
“您先去休息吧，莫甘娜的入侵是我们的疏忽，我代替巨峡号上的全体成员，感谢真君的援手。”
杨戬抬了抬手，空气扭曲之中消失在了原地。
确认杨戬离开之后，刘闯悄悄松了口气，手中的斧子落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去，二郎神这么厉害啊，刚才那招那……须佐能乎啊？”
“什么须佐能乎，人家那叫法相天地。”赵信用胳膊肘撞了撞刘闯“不过说实话，是真的帅啊。队长，我想学这个！”
蕾娜翻了个白眼道：“我自己都不会呢，还你想学。想学别问我啊，进去右转，去问杨戬。”
赵信匆忙摆了摆手看了一眼关闭的舱门，似乎在确定杨戬真的不在：“我和真君又不熟，要我说，小伦可以去试试，他耐打啊。”
葛小伦抬腿就踢了赵信一脚：“信爷，你这就不厚道了，我是抗打，但又不喜欢挨揍。”
“行了行了，别贫嘴了。既然不用你们打，都给我回去听课。”蕾娜拍了拍手，指向舱门。
刚才还兴奋的几人立刻蔫了下来，像是即将被关进监狱的罪犯一样垂着头排队走进了船舱。
葛小伦回头看了一样队伍末端刚刚转身的蕾娜，疑惑的道：“娜姐，教室不在那边啊。”
“又不是我给你们上课，我过去干什么。上课走神最多的就是你，葛小伦，别老盯着人家蔷薇看。”蕾娜没好气的道。
莫甘娜的出现让她内心多了些许紧迫感，自然不会像原来那样几乎放养的态度。
看着葛小伦也消失在视线里，蕾娜松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跑回自己的房间。铠甲在微虫洞搬运中脱离身体，随后向前一倒扑在了床上，翻了个身毫无形象的躺成了一个“大”字。
给杨戬提供能量这事，她一点都不想经历第二次，要不是为了维持女神的脸面，传输结束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躺在地上了。
以她目前的水平而言，操控这种程度的恒星能源还是太勉强了些。回想起传输之前夸下的海口，蕾娜忍不住又有些后悔。
“不对不对，这不能怪我，谁知道杨戬那家伙这么能吸。”
蕾娜一把扯过被子将整个身体蒙在里面，双目紧闭伴随着轻微的呼吸声睡了过去。
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杨戬盘膝而坐，朦胧的光芒在天眼前亮起。他在解算这个时代所运用的基因技术与盘古文明有何不同。
尽管科技水天差地别，但每个自然发展出现的文明都是宇宙的奇迹。智慧的火花点燃了文明的燎原之火，必然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灵感。
对此时的杨戬而言，他就是盘古文明仅剩的火种。点点星火将会愈发旺盛，直到将整个宇宙都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