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荒泽,赫默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多少底气。但是要继续前往黑水森林,荒泽是已知的唯一路径,而他手中的那张图纸……没有人能保证它的可靠性。
“我再重复一遍”,赫默突然提高了嗓门,“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大家排成一列长队,紧紧跟住前面的人,看清楚脚下的路线!不要停留,更不要随意离队!用木杖先探一探前面的泥沼,确认没有问题了再向前进!”
“赫默先生!我可以问个问题吗?”艾温故作犹疑的挠了挠她的黑发。
“说吧……”赫默简直拿她没有办法。前几天在格根索赫的马市,要不是赫默在场,这姑娘估计就以白菜价把马匹全给卖了。
“万一……我是说万一……”艾温瞟了一眼梅克,他跟往常一样,跟屁虫似的站在卡丽坦医生的后面,“万一某些人内急了,该怎么办呢?”
“老天!”赫默真是无法理解这姑娘,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就地解决!不许离队!”
“是的长官!”艾温随即露出一丝狡黠的坏笑,“那是不是意味着,作为绅士,这一路上,就不应该跟在女士的身旁呢?”
卡丽坦努力的捂住嘴巴,才不至于笑出声来。
梅克却是若有所思,他不住的点头,非常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那灰褐色背包里的雕塑工具撞得叮当作响,引得大家一阵大笑。
赫默一边轻轻的摇着头,一边也不经意的咧嘴微笑。这些学者与他曾经共事过的人都不一样。
与费利佩商议后,赫默将队伍的次序重新做了调整:两个佣兵一前一后,一名学者或者他们的家属夹在中间,如此循环反复,直至队尾。
“记住,这是一次极为危险的行动,需要大家都严肃起来!”
动员完毕之后,赫默率先出发。他当仁不让的一步跨进了泥沼之中,水顿时漫过了他的膝盖。一股腐烂的气味夹在潮湿的空气中,毫无遮蔽的迎面扑来,让他感到好一阵的窒息。他原地顿了顿,让自己逐渐适应这股呛人的气味,然后慢慢的迈开了第二步、第三步。
水的阻力不小,脚下的泥沼很松软,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柔软的被子上一样。那并不是什么好事,稍不留神就可能会失去平衡。他偶尔会回头去看队伍的情况,那样做并不安全,大多数的时候,他可以根据人们双脚划开水面的声音判断后面的人是否跟了上来。
紧跟在赫默身后的,是费利佩会长。协会的女士们大多集中在队伍的中部,赫默告诉她们,那里比较容易得到帮助……但事实是,在那里,她们的心里会稍微踏实一点……如果真的出了问题,鬼神也帮不了她们。
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成功的吸引了一大群蚊虫,那些令人讨厌的小生物不停的围着人们的脑袋成群结队的打着转。有时赫默会觉得脸上很痒,刚开始他还会用自己的衣袖去挠一挠,后来就完全放弃了,多余的动作只会将人置身险地。
队伍出奇的安静,没有说话声,只有人们的喘气声,以及泥沼被搅动的声音。他们行进的很慢,但时间似乎变得更慢。两个多钟头的时间,他们也许只走完了不到两成的距离,这比赫默预想的要慢很多。必须要加快速度,否则,待到太阳落山,他们如果还没有走出这片沼泽,那就麻烦了!
沼泽里那股潮湿、腐臭的气味,让赫默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他已经完全不在意那些令人讨厌的蚊虫了,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大家的体力消耗。队列越拉越长,队尾似乎已经被远远的甩开了。
在他们前面的几百步外,有七八棵白桦树,直愣愣的插在水里。赫默从来都没有对白桦树产生过如此的好感……白桦的树根应该比较坚固,在那里队伍可以得到难得的休整机会。
有这种想法的,显然不只是他一个人。看见一丝希望后,大家都不觉的加快了移动的速度。
“呀!”
空旷的水面上,卡丽坦的惊叫声很快传到了赫默耳中。
“怎么了?”艾温关切的问到。
“我的药箱!”卡丽坦急的满脸通红,“我的药箱肩带断了!药箱沉下去了!”
“别去捡!”赫默大声吼到。
但已经来不及了,卡丽坦已经弯下腰去,双手伸进泥沼去探那药箱的位置。
“啊!”
卡丽坦身子一歪,差点失去了平衡!幸好她前后两名佣兵及时搀住了她的手臂。她的脸色惨白,全身僵硬,木讷的看着那剧烈起伏的水面。
“不要命了!”赫默的情绪有一些激动,“都给我往前走!不要在这里停留!”
队伍好不容易才到达那几棵白桦的位置。白桦树底部的水面之下,居然还有一块硬土,这真是意外之喜。学者们一踏上这块硬土,就同泄了气一般,不顾形象的坐了下去,仍由那泥水淹没到腰间。
卡丽坦惊魂未定,艾温与梅克都紧张兮兮的安慰着她。植物学家奈妮薇掉了一只鞋子,连袜子也都被磨穿了。机械师加斯丁将他的鞋子给了奈妮薇,自己打起了赤脚。佣兵们也好不了多少,他们气喘吁吁,狼狈不堪的样子就像是打了败仗一般。
再次发出之时,时间又过去了半个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