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赫芬城(1 / 1)

九月凯歌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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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中的“五十圣徒教堂”就坐落于圣辉广场赫芬教堂的旧址之上。在不久的将来,它会成为赫芬城的精神中心,甚至是帝国的教会圣地之一。数十根大理石方柱拔地而起,每一根方柱的四周,都有一圈集束柱相环绕,在它们的上方,有尖型的骨架券相互交连,一直汇集到拱顶的最高点。整个教堂的结构,就像是从大地中生长出来的树干与树枝一般。

几名工人搅拌着灰浆,一个强壮的中年男人将一大袋河沙倒在了一旁的沙堆上,拉着牛车的人们将一块块大理石源源不断的运来,还有更多的工人站在高高的木脚手架上用吊绳将木材举起。

消瘦的监工手中拿着一叠皱巴巴的图纸,他的压力很大,教堂的建造工作出不得半点的差错,毕竟这是献给上神的。他丝毫不敢懈怠的观察着工地里的一举一动,当看见几个笨手笨脚的家伙将几根方管放在了圆管堆里时,他急的满脸通红,“错了!都错了!阿呆,老莫,是那边!是那边啊!我的天啊!求你们别再这样了!”

这些工匠的中间,不少都是虔诚的教徒,他们将自己的工作视为是对上神的侍奉。他们会在每天日出的时候就准时来到这里,然后一直兢兢业业的忙碌,直到月色带走最后一缕暮光。

在他们之中,年龄稍大的人还对九年前的那个冬日历历在目:三天三夜的大雪将整座城都“埋”在了一片皑皑之中,众目睽睽之下,页洛河畔圣辉广场的赫芬教堂轰然倒塌,压死了神甫和五十多名信众。教会的领袖们从千里以外的宸宁赶来,在经过一番详查之后,他们向人们宣布,赫芬教堂的崩塌是上神对人类的一次严厉警告。为了得到上神的宽恕,教会发起了“猎巫行动”,将帝国范围内离经背道的男巫、女巫们进行了彻底的清洗。为了纪念在赫芬城替人类承担了上神之怒的神甫和五十多位信徒,在大圣堂的资助之下,人们将在老赫芬教堂的原址上修建一座崭新的宏伟教堂。

在“页洛河六子”之中,赫芬城无疑是最被疼爱的女儿,她静谧的甜睡于河弯地的摇篮之中。她的北侧被蓝色页洛河所环抱,而另一面则是鸟羽岩的青山绿意。传说中,页洛河母亲便是为了多看她的小女儿一眼,才在此处转而东流的。赫芬的城墙沿着鸟羽岩的山脊上下起伏,直至消失在页洛河的流水之中,而城市的临河的一侧,则毫无保留的向页洛河母亲的怀抱敞开着。

武士团圣格罗塞中队在长谷川弘信的带领之下,于两天前就抵达了赫芬。这里是长谷川的出生地,在这里,他曾经度过了童年的快乐时光,也经历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让长谷川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家隐藏在圣辉广场东南角的教会孤儿院,竟还与梦中的样子完全相同。作为“五十圣徒”孤儿里年龄最大的一个,他在这里走过了成年之前的最后几个春秋。他不但从人生的谷底爬了出来,还加入了梦寐以求的圣堂武士团,并成为了圣格罗塞中队的统领,外号“鬼刀”长谷川。

孤儿院里不再像以前那般的热闹。还记得那时候,院子中的石榴树旁,永远都围绕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们,他们之中不少都是“五十圣徒”的遗孤。沉甸甸的石榴,打开后果香四溢,那是属于少年时的回忆。如今又快到石榴成熟的季节,而庭院中的孩子却变得寥寥无几。院门口的旧浴盆已经被替换成了新的,而旁边的铜铃铛却还是与过去的一样,长谷川还记得,只要一遇见铃铛声响过,便会有新的孩子被抱进孤儿院里。

石榴树下,一位老人佝偻着身子将地上的灰尘慢慢扫去。他的动作是那么的迟缓,以至于每一次挥动扫帚,都需要他付出巨大的努力。

“格列戈雷院长……”

老人听见喊声,徐徐的停下了手中的活。他的腰板已经变得很僵硬了,所以不得不挪了六七步,这才将整个身体全部转了过来。

“你是……你是小信!”老人微弱的声音中,很明显带着一股激动的心情,“小信,你回来了……”

格列戈雷院长早在六年之前就已经退休。如今他完全满足于在孤儿院做做帮工,能看见孩子们的欢笑,他随时可以知足的离开人世。

往日的回忆不可阻拦的浮现出来,这让长谷川有一些不知所措,甚至可以说是有一点的害怕。在格列戈雷面前,他不再是那个趾高气昂的长谷川队长,而是一个备受照顾的孤苦伶仃的孩子。他没有想到,故地重游居然能让他的心灵变得如此脆弱。

在与格列戈雷简单的聊了几句之后,他不得不突兀的结束了两人间的对话,以免自己陷入到更多的往事之中,“院长,我路过这里,就想起进来看看。我还有其他的事情,我以后……以后再来。”说着,他紧紧的握了握老院长的手。那双手,苍老了不少,也瘦弱了不少。

临行之前,长谷川没有忘记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大袋鹰币“哗啦啦”的倒进功德箱里,那足以让孩子们好好的度过一整个冬天。

想要做的事情已经全部做完,长谷川很快的恢复到自己正常的样子。最近的这段时间里,他自己的日子并不好过。在宸宁西区的熔岩会馆,一众恶徒竟在他的眼皮底下尽数逃脱,这让他一时成为了武士团里的笑柄。在经历了好一番的折腾之后,他们总算抓回了其中的六个人,但却付出了半个中队的沉重代价,其中还包括了他的得力属下弗兰与阿尔汗。特别是在银城渡口,半个中队居然被全部杀害,这在抓捕异教徒的行动中还是头一回!

他自以为足够的聪明,也足够的努力,更是为了教会的崇高使命而不惜代价、不择手段。毕竟,他是“教会的孩子”,他的父母都是“五十圣徒”,他也在孤儿院受到了教会的恩泽。他不能容忍任何反对教会的势力,以及挑衅教会权威的事情发生!“为了正义的目的,过程与方式并不重要”,这是他的信条。然而他始终都无法明白,为什么命运要和他开玩笑?本以为会一路青云直上,但如今却被下了最后通牒,被限在两个月内将银城渡口的幕后黑手给抓回大圣堂。算下来,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久前,他们调查过银城的情况。在一条名为梅森巷的街道里,他们发现了一座空荡荡的作坊,那里应该曾经是一处异教徒的据点。隔壁的工匠们告诉他,那些人离开的时间并不算太久。既然要从银城逃离,必定不会前往教会势力更加强大的宸宁或者洛右腹地。逃往稀云的帝国边境是个不错的选择,而赫芬城,绝对是他们极有可能的中转点。抱着这样的猜测,长谷川这才一路率队追到了这里。

“队长!”

迎面而来的是皮肤黝黑、体型健硕的迪乌夫。还不等坐骑停稳,他已然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在整个中队里,他最为的吃苦耐劳,也最为的忠诚。长谷川打算,如果这次能成功的回去,他一定要提议,让迪乌夫来填补中队副官的职务。在赫默背教叛逃之后……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那个位置,已经空缺太久了。

“有什么新的发现?”长谷川迫不及待的问到。

几天前,迪乌夫带人暗查了城里所有的旅店,但令人意外的是,没有一家旅店在近期接待过十个人以上的旅团。这让长谷川有些不解,甚至怀疑起自己先前的判断来。也许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往赫芬方向来?

“队长”,迪乌夫却有些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按照您的指示,我将人手派遣到了各个旅店的门口,头两天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但今天上午,从我这里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就在两个多钟头以前,同时从各个旅店离开的人数多得太不正常了!我看足足有六十个人以上!”

“是吗?好!太好了”,长谷川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用拇指横着摸了摸嘴唇的上方,“他们是往渡口方向去了?”

“是的”,迪乌夫又一次的折服于队长的超凡判断力,“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往渡口方向去了。”

“过了页洛河,就是稀云的地界了,他们肯定要找地方买马”,长谷川闭目思索了片刻,“要想一下子弄到这么多匹马,附近唯一的可能,就是河对岸良驹镇的马市!”他很满意自己的这一推断。算算时间,他们完全可以赶在那些人的前面到达良驹镇,“迪乌夫,快!把兄弟们都召集起来,尽快前往渡口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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