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遇刺(1 / 1)

九月凯歌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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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寒冻中康复过来的乔尼,便生龙活虎的出现在协会的各个角落。他与柯莱默的沙族徒弟哈坦闲聊,帮作坊里的工匠铸造模具,从奈妮薇的百果园中偷摘了两枚李子吃,又看了小西英助解剖松鼠的尸体……这让他差点没把刚吃的果子吐出来。蒋邵为乔尼的好转感到高兴,但这会他正忙着安排协会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也来不及与乔尼细聊。

卡丽坦医生将乔尼好转的原因,归结于最后一剂汤药。她怀疑在药物中,可能有某种之前没有注意到的成分,并仔细的研究起来。

大病初愈,又折腾了一整个下午,乔尼感觉有些饥肠辘辘的。恰在此时,晚餐准备好了,乔尼随着大家一起在餐厅坐下。今天的晚餐比平日要丰盛一些,白面包、奶酪、香肠、猪血布丁、鱼肉、蔬菜汤,还有甜葡萄酒。不过,主座上单单只有费利佩一人,属于米格尔的座位则是空着的。

开完理事会后,据说他怒火冲天的夺门而出,一路上还摔碎了装饰用的花瓶,然后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费利佩去他的房间里劝说了许久,但出来时也是一脸悻悻的表情。

米格尔的缺席多少有一些影响晚餐的气氛。这位会长虽然平日里也会有些急躁,但像最近这样频繁的发怒还是非常的罕见。也许是受米格尔情绪的影响,费利佩晚上的举止也稍微有些异常。

“各位”,年轻而富有魅力的哈坦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他在数学和建筑方面都很有天赋。“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大家”,说着他将一叠方形的小纸片递给了在座的每一个人。

乔尼接过纸片,一行书写优雅的公式占据了纸片正中的位置,除此之外,上面什么都没有。他看了看炼金师彼维斯,又看了看另一旁的艾温,他们手中的纸片和自己的也别无二样。但彼维斯却频频的点头称赞,而艾温则拿出笔,在纸片的背面画了起来。

“太美了!哈坦,谢谢你,这是我最近看到的最美的东西!”雕塑家梅克由衷的感叹道。

哈坦的老师柯莱默也很是享受的闭起了眼睛,乐呵呵的沉浸在他的想象之中。

在座的,似乎只有乔尼与郁离二人显得满头雾水。他们两个面面相觑,颇有点尴尬。幸好这尴尬没有持续太久,艾温将画好的纸片递给了乔尼,“这就是哈坦的礼物。”纸片上十字相交,从十字的正中,向两侧发散出柔美的线条,线条若离若合、时聚时散,交织成了一对天使的翅膀。

“这……”,乔尼把后面的话都藏在了肚子里,“……也太离谱了……”他将纸片又递给了郁离,郁离也是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乔尼心中缓了一口气,至少在这屋子里,他不是唯一一个无所适从的人。

哈坦的公式显然对于促进学者们的食欲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晚餐的氛围也逐渐热烈起来。柯莱默一边用面包蘸了一口菜汤,一边与炼金师彼维斯谈起他平生最失败的一个作品;雕塑家梅克含情脉脉的听着卡丽坦医生讲述她一天的琐碎之事;两位机械师加斯丁与伊戈尔手持酒杯,他们永远有聊不完的话题……

“今天,我还要跟大家宣布一件事情”,费利佩站起身来,他的衣服略显宽松,毫无章法的乱发像是被抓过,“也许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经过理事会的选举,协会里最年长、最德高望重的埃德温·哈雷,从今天起,正式开始担任协会的理事。”

埃德温拄着木杖缓缓起身,向费利佩稍稍鞠躬致谢,他的脸上早已像老树皮般爬满了皱纹。餐桌上开始响起掌声,年轻的学者们开始起哄,“埃德温!埃德温!埃德温!”

在费利佩的提议下,大家举杯共饮。埃德温当选协会的理事,似乎也是众望所归……除了米格尔不是那么的愉快以外……

费利佩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今天,我还想向一位朋友发出邀请”,他举着盛满甜葡萄酒的杯子望向乔尼,“乔文尼·维蒂耶洛,我们的朋友,古文学家,他精通因格语、华语、伊斯班语、楔尔门语;在协会最危难的时刻,他毫无畏惧,与协会共同经历了生死的考验。在银城的这段时间里,他展现出了一名学者所应该具备的好奇心与创造力,以及对真理的渴求。在此,我代表协会,诚挚的向乔文尼维蒂耶洛发出邀请,希望他能够正式的成为我们的一员。”

乔尼向费利佩深深的鞠了一躬,以表达对这番赞美的由衷感谢。入会的邀请来的很突然,乔尼向蒋邵的方向扫去,他似乎对此也毫无心理准备。

看着大家期待的目光与真诚的笑容,回想起这段时间在协会的美好时光,乔尼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感谢各位的热情邀请,我……那个……真的不是什么古文学家,我的伯父或许能够担得起这样的称号……我只是略懂一些而已。不过如果各位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和大家永远站在一起!”

小西英助带头用酒杯撞击起餐桌来,发出“咚,咚”的响声,不久后,整个餐厅便响起有节奏的撞击声,“乔尼!乔尼!乔尼!乔尼!乔尼……”

这是协会近来最欢快的一夜,平日文质彬彬的学者们,借着酒精的力量,都毫无掩饰的展现出自己最真实、最淳朴,也是最可爱的一面。

“会长!会长!”厨师惊慌失措的声音,伴随着一股凉风,不合时宜的闯了进来。他双脚哆哆嗦嗦的,连站都站不直,眼睛中满是慌乱与无助,“会长他死了!会长你去看看啊!”

“扬,你在说什么呢?”费利佩被厨师语无伦次的话语弄的莫名其妙。

“费利佩会长,米格尔会长……米格尔会长他死了!”厨师急的脸都红了,“我按艾温小姐的吩咐,去给米格尔会长送晚餐。进门后,我看见会长……会长他躺在血泊里,像是死了……”

屋内一片哗然……

众人随着费利佩一路小跑,推开了米格尔的房门。米格尔脸朝地板,栽倒在椅子旁边,一把匕首从他雪白的上衣中穿刺而出,明晃晃的刀尖被血色所环绕,地板上血污四溢,发散着浓浓的腥味。他精致的衣服裹在扭曲的身体上,显得有一些紧绷,凝固的表情中,有疑惑,有哀怨,还有愤怒。房间里的柜子、抽屉被翻得一片狼藉,崭新的礼服掉落一地,被腥红浸湿了一片。饭菜在门口被打散了一地,此时还热腾腾的散着雾气。一根绳索从房顶的窟窿中垂下,那显然是凶手逃离时留下的。

卡丽坦医生也被这场面吓得脸色苍白,但职业素养逼着她缓缓的走近了血泊,她胆怯的用两根指头确认了米格尔的死亡,然后跟见了鬼似得惊退了好几步。

费利佩则双眼紧闭,显然他不忍心看到自己孪生胞弟的这般惨状。屋子二十多个人,此刻却安静的连人的心跳声都能听见。

沉默……沉默……

终于,还是费利佩先开了口,“艾温、卡丽坦,你们把现场的情况,包括米格尔的情况都记录下来。蒋邵,你看看米格尔保管的机械匣还在不在。其他人,先都退回工作室,没有我的指示,大家不要分散了。郁离小姐,麻烦你负责保护大家的安全。”

众人心情沉重的退出了房间。艾温和卡丽坦在快速记录完现场的情况后,也都先后离开了,只留下费利佩、蒋邵二人在屋中查看。

“米格尔保管的秘本不见了……”蒋邵将屋内所有的角落全部检查了一边。

费利佩攥紧了拳头,重重的砸在书桌上,“是谁杀了米格尔!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蒋邵一脸哀伤,“米格尔也死了……最近太多人离我们而去……”

“蒋邵,去把柯莱默与埃德温喊来!”

很快,四位理事又再次聚集在米格尔的尸体周围。最讽刺的是,没有了教会的牧师,几个人连如何为米格尔做祷告都不知道。商量了一番后,四个人决定简单的为他默哀一阵。

“各位,我们刚刚失去了米格尔”,费利佩满心悲恸的说,“这都是我的责任!我之前没有耐心的听取他的建议,我们就像是丛林中的一只兔子,赤裸裸的展现在饿狼的面前,毫无荫庇。现在敌人的魔爪已经闯到我们家中了,而我们连反击的唯一筹码,《先知伯铎之书》也丢了。协会的据点已经暴露,我们不再享有片刻的安全。”

柯莱默一直是米格尔的支持者,“米格尔是对的,我们早应该把秘本交给安德里王子。不但能赢得他的庇佑,而且也将这烫手的山芋给甩出去。”

埃德温一言不发,他自责的难以复加。在加入理事会后的第一次投票,他就否定了米格尔想联合安德里的提议。而米格尔的议题,在如今看来,似乎是无奈之下不错的选择。

“我们并非丢失了全部的筹码”,米格尔的死激醒了蒋邵反击的决心,“机械匣的钥匙一共有两把,凶手夺去一把,还有一把在我们这里。而打开机械匣的方法,也只有我们知道。我们只需要将剩下的钥匙交给安德里王子,凶手就没有办法打开机械匣。如果硬生生的将机械匣破坏,里面的秘本也会同时被销毁。”

“说的对,凶手为了寻找另一把钥匙,一定会自己找上门来。也就是说,将钥匙交给安德里,就等同于将《先知伯铎之书》的线索交给了安德里。而《先知伯铎之书》中记载的秘密,能够帮助安德里对抗教会的势力”,柯莱默接着蒋邵的话说了下去。

“的确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一直沉默的埃德温也开了口。

“看来这是目前唯一的出路”,费利佩决绝的说,“我决心已下,从今天起,纽顿协会要联合安德里王子,找出凶手,好为米格尔报仇!各位,你们是否愿意和我站在一起?”

“是”,柯莱默坚定的说。

蒋邵与埃德温也毫不犹豫的点头表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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