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蓁只笑,不应答。
两人有段时日没亲近过了,一路跋山涉水,途中还时常要处理白熊关送来的军报,了解敌情,研究策略,也生不出温存的心思。
今夜神思总算能稍稍松懈下来,爱人在怀,叫他舍不得放手。
萧容溪对上面前含笑的双眼,并不等待她的回答,将人放上床榻后,覆身而上。
床幔轻摇,灯影也跟着晃动。
黑夜蔓延,远在百里之外的梁国军营主帐内人影绰绰,还未歇息。
一膀大腰圆的男子盘腿坐在矮桌后,眉头紧锁,嘴角却微微勾起,透露出几分嘲讽和不屑。
鹰钩般的目光落于身前的资料上,仿佛要将规整的文字看出花来。
半晌,他终于开口,“这就是此人全部的信息了?”
“回大将军,这便是那位丽嫔的全部资料了,从出生到进宫所有的事情都罗列在此,进宫之后的就不好打听了。只是听闻她先前并不得宠,后来不知怎的抓住了大周皇帝的心,竟能使其百般纵容。”
就连出征,也要带在身边。
他语气有些不屑,极看不上这般行径。
男儿战场厮杀的事,带个女人在身边算怎么回事?
对生活在安逸窝里的文官是红袖添香,对沐风浴雨的武将来说就是红颜祸水,是拖累。
先前虽然立场不同,但他对大周皇帝还是有几分钦佩的,经此一事,这份钦佩荡然无存。
马敬抬头,看着下属脸上的笑,也跟着扬了扬嘴角,不过只片刻就收起,脸色就严肃起来,仿佛刚才的笑只是假象,“记得我跟你说过,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
有时候破掉一场精密的局的人,往往就是这种小人物。
梁军筹谋已久,怎么会不关注萧容溪呢?
据他了解的情况,此人并非会轻易为美色所诱之人。他才不相信萧容溪将南蓁带在身边只是为了解闷——
至少现在,他是不相信的。
马敬低头,指了指眼前的一行字,“这里,‘入宫年余未得青眼,一朝承恩,风头胜二妃’,中间发生了什么?”
李士则一愣,想了想,“兴许是后宫争斗,用了什么手段吧?”
这种事情在后宫中并不新鲜,马敬这般揪着不放,倒让他心中暗暗敲起了鼓。
难不成真有什么秘密?
“兴许?”马敬轻哼一声,“什么时候军中可以有如此不确定的话出现?”
他性格敏锐,擅长从细微之处做文章,十次之中能有七八次是判断无误的,这次,他同样不会轻易放过疑点。
李士则被他盯得心头一紧,立马道,“大将军恕罪,属下这就去做更加详细的调查。”
“嗯。”
马敬点点头,看他即将走出帐门,突然又问道,“最近这段时间对面都没有消息再传过来了?”
“没有,”李士则说道,“对面封锁得严格,加之皇帝到来,布控严密,为避免暴露,对方已经有半个月没再递消息过来了。”
他顿了顿,突然皱起眉头,“大将军,此人不会临阵倒戈吧?”
马敬松了松眉头,语调没什么起伏,“不会。”
宸王出事、虞家倒台,宗北自上而下彻查内鬼,谨小慎微是正常的。
现在对面除了他们,再无依靠,就算主动站出来向宗北自首,也抹不掉已经做过的事情。
继续跟他们合作,事成之后,还有享荣华的机会,若临阵倒戈,等待他的唯有牢狱之灾,连妻儿老小都免不了。
马敬:“现在该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他。我们若等得没耐心了,随随便便透出一点消息给大周的探子,他就能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