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的烫伤确实与旁人无关，也确实是神里绫人自己弄出来的。
事情就发生在昨夜——
夜深人静时，房间寂静，静到只剩下神里绫人自己的心跳声。
‘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在心里问。
那人吵了第一夜后，便没再吭声。
但是那人不吭声后，神里绫人倒是想听他说话了。
先前听他自言自语，断断续续地说起地下空间里的事。
相思花和星星草地以及石头楼……这些物与景都不在神里绫人记忆中。
先前她想说，而他不想听，不愿听，屡次拒绝她说出口。
现在她不在了，他只能通过脑海中那人的只言片语，拼凑出一个残缺的故事。
‘在地下空间里，她唤我什么？’
他又在心里问。
这个问题似乎踩到了那人的尾巴，熟悉的声线立刻在脑海中冷笑道：
‘是唤我，不是唤你。’
听到他的纠正，神里绫人勾唇笑了笑，宽阔的肩膀微颤，没有声音。
‘行，那她是如何唤你的？’
脑海中一阵沉默。
似乎陷入痛苦中，那人的声音变得又低又哑——
‘她唤我……绫人……’
绫人么……
她好像只这样叫过他一次，在天领奉行的牢房里，那时候她还病得意识不清。
还是有意识的吧？
不然怎么会从托马手中翻进他的怀里。
似乎察觉到他的思绪，脑海中那人再次冷声重复道：
‘她叫的是我，不是你。’
神里绫人在心中默不作声。
他觉得这缕意识真是幼稚，很像年幼时的他。
像年幼时，父亲母亲尚在，神里家还没落败，无所顾忌，无忧无虑的他。
在地下空间，她和这样的他相处，该是很轻松的。
难怪，她分明看着他，却总想透过他和那人说话。
灯火阑珊，寂寥无声。
思绪早已从书页游移到不知谁人身上，紫色眼眸的余光，蓦然瞥见烛台跳动的火苗。
她在火光中消散，那他是否可以通过火苗的炽热……感受她的存在？
脑海中浮现出这样荒诞的想法，回过神来时，神里绫人的指尖已经放到烛火上。
火苗在指间晃动，轻柔地舔舐他的指腹。
但是，并不疼。
伴随着‘滋滋’声，雾白的水汽在指腹与火苗间飘出，挂于神里绫人腰间的神之眼泛起蓝光，似乎正拼命保护他，不受赤焰灼烧的伤害。
神里绫人察觉了。
他将神之眼从腰间解了下来。
神之眼闪了闪，似乎对他的行为表示迷惘，但他还是松开手，将神之眼远远放在桌角。
没了神之眼的守护，指尖离火苗还有一段距离时，神里绫人就已经感受到了它灼烫的温度。
紫眸痴痴盯着那缕光，他一眨不眨看着自己的手慢慢触碰它。
尖锐的刺痛钻入大脑，让他下意识收回手。
指腹被火苗触碰后，很快烫出了一块红痕，但刺痛仅仅只停留了短暂一瞬，便什么感觉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