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墨水的气味。
阳光丝丝缕缕如柳絮，透过敞开的窗户散入屋内。
照在漂浮的尘埃上，仿若粒粒碎金。
他安静看了空气中浮动的尘埃片刻，语气柔和地如实回答：
“你也可以这样理解，桃桃子小姐，我确实后悔了。”
他的话音落下，身后便响起了细微地吸气声，还有咽喉咙的吞咽声。
神里绫人疑惑地微微回眸。
只看到少女披散着的散乱的浅紫色长发，剧烈起伏的背，还有微微颤抖的肩头。
紫色眼眸闪过一丝诧异，神里绫人有些迟疑地开口问：
“桃桃子小姐，你还好吗？”
话音落下，她没有回应。
她的脸深深埋进被褥里，无法分辨此时此刻是怎样一种表情。
但是眼见力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来她的状态不对。
“桃桃子小姐，你在悲伤吗？”
房间里一片寂然，少女仍然没有回应他。
大脑驱使着，让他下意识想抬手抚一抚少女的脑袋。
但想到自己已经下定的要与她保持距离的决心，他的指尖微微一动，此外再没有多余的动作。
难道是他的坦白的话语伤到她了吗？
但他一直以为她对自己的好感，还没有浓烈到会伤心的地步。
所以他私以为，趁着好感刚刚萌生，趁着自己还理智还清醒。
这时候表明立场，保持距离，似乎是最好的时机了……
难道在地下空间里发生了什么，足以改变少女心境的事情吗？
“桃桃子小姐……”
他想开口问，问问她在地下空间是否经历了什么，但是他的理智又告诉自己，最好不要过问。
不论少女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为了神里家，他都不该再淌这趟浑水了。
“听闻在地下空间的时间里，都是桃桃子小姐在照顾我。”
“我心中感激……桃桃子小姐在这里安心养病，没有人会来打扰的，也无需担心天领奉行来抓人。”
听他说了半天，闷在被子里的少女终于出声，问：“等病养好了之后呢？”
“病好了之后我会给桃桃子小姐，准备足够的摩拉，再安排人手，带你离开稻妻。”
“至于离开稻妻后想去哪里，随桃桃子小姐心意。”
虽然心中一直飘浮着异样的情绪，但是将决定坦明后，他还是感觉轻松了很多。
他一直自以为是个足够冷静且理智的人。
危机时刻，他也确实分析出最优选择，放任她自生自灭。
但是最后关头，他却没有随着选择走。
当时在想着什么？
每每回忆起当时的情况，神里绫人都会惊诧于当时自己什么也没想。
甚至已经处于脑海中想着最优选择，而身体与大脑背道而驰的情况。
如果留着一个变量在身边，谁也难保下一次出事时，他还有没有这次的幸运。
一缕阳光垂落在身前。
神里绫人伸出右手，让阳光照在手上。
那只手白皙修长，指甲被修剪得干净平整，骨节泛着淡淡的红。
因阳光的照耀，皮肤下微微突起的青筋愈发明显。
但是将话坦明后，为什么他的手会难以控制，颤抖不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