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日,我回了k市见到了爷爷,可他已经不认识我了。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蹲到轮椅边:“爷爷,我是丫丫啊?你好好看看我。”
爷爷缓缓抬起手抚摸着我的脸颊,他拿起怀里穿红裙子的玩偶娃娃问:“你是丫丫那她又是谁?”
我说:“它是小丫丫,我是长大的丫丫。”
爷爷笑着抱着玩偶娃娃说:“我知道了,你也叫丫丫对吧?”
我点头推着他出去走了一圈,遇到老熟人他也认不出了,刘啊姨拍了拍我的背客套了几句提着菜上了楼。
爷爷像是看见了什么突然站了起来往前冲,我丢下轮椅追上去把他拉了回来,心有余悸的看着疾驰的车流。
我像他以前教导我那样告诉他:“爷爷,我们要讲文明走斑马线好不好?”
他用力的点头:“我听话,你带我去买棉花糖。”
我推着爷爷到对面广场上买了一个粉红色的棉花糖给他,他拿过放到那玩偶的唇边:“丫丫吃,爷爷给你买了草莓味的棉花糖,千万别告诉你妈妈啊!”
即便什么都记不得了,可他依旧记得我喜欢草莓味。
“大丫丫,你怎么哭了?”他从怀里掏出下雪那天我给他买的钱夹,颤颤巍巍去摊贩处买了一个棉花糖拿给我:“别哭了啊,吃完就回你家去。”
我接过点点头哽咽着回答:“好。” ——
十月六日,我准备离开的那日,爷爷突然清醒了过来,大伯一家都很高兴只有我知道爷爷是回来道别的。
以前觉得爷爷很高大像院里的梧桐树一样,现在竟然跟我差不多高甚至比我还瘦小,他把我揽入怀里:“丫丫,想哭就哭吧!”
那天我在爷爷的怀里哭了好久好久,把这段时间的委屈、心酸、悲伤、通通都化成了眼泪倾泻而出。
爷爷始终轻拍着我的后背念叨:“好孩子,好孩子……”
爷爷他把钱夹里不多的现金全换成了糖果,他带我去了游乐场坐了旋转木马,又去了老街那家开了几十年的馄饨店吃了馄饨……
晚上的时候他像小时候一样坐在床边给我讲神话故事。
他说:“爷爷会一直陪着丫丫,不要害怕黑夜,还记得爷爷给你讲的‘夜游神’的故事吗?”
我说:“那故事太短了,我想听很长很长的故事。”
爷爷赏了我一个‘暴栗’继续讲他想讲的故事,讲啊讲啊,讲到我和爷爷都睡着了……
天亮了!
可爷爷再也没醒来。
我拿来毯子披在爷爷身上,我没有哭因为他们说爷爷要是粘上了眼泪会走得不安稳,我就算咬破嘴皮眼睛痛得发胀也没掉下一滴眼泪。
所有的人都走了,我坐在爷爷的墓碑旁忍不住哭泣。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叫我丫丫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上的火车,我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直到乘务员提醒我才木楞的下了车。
我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觉得有些恍惚,像是有一口气提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