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说:“多难闻啊。”
村长憨厚一笑,“习惯了就好了。”
这时候,袁文允才缓缓站起身,身上的衣服已经在微风的吹拂和烈日的蒸腾下干透了。
他三两步走到坑沿上,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说的依然是谁都听不懂的话。
村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紧张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着袁文允的声音,四周开始起风。一阵阴凉的风平地而起,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明明是烈日炎炎,明明刚刚还挖坑挖的满头大汗 这一刻,赵起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就是这一个冷颤开始,赵起突然开始隐约听到女人痛苦的呻吟声。
悲声载道,如泣如诉,哀转久绝。
他一把抓住路康的手腕,以极低的声音说:“你听到了吗?”
路康很疑惑,“听到什么?”
眼看赵起神色不对,路康也不安起来,“哥,怎么了?”
赵起声音颤抖,“女人的声音,我听到一个女人痛苦的呻吟声。”
突然,袁文允睁开眼睛,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巧玲珑的镶玉匕首。
他右手持刀,左手握着刀刃,慢慢一划。片刻之后,鲜红的血液就从他的手掌中涌出,滴落到大坑的脏水中。
霎时间,脏水就跟有了生命一样,不停翻涌。水流撞击着四周的泥土,就跟一锅狂沸的汤一样。
阿风本来离水坑最近,此时也稍稍往后退了退,不知道是担心飞溅的水落到身上,还是出于敬畏。
村长脸色大变,脚一软,险些摔坐到地上。
过了一会儿,袁文允突然把匕首丢到坑里,脸色非常难看,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朝着水坑重重地磕了一头。
阿鸪见状,赶忙给其他人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也照做。
在村长的拉扯下,大家都手忙脚乱地学着样子,全都跪倒磕头。
袁文允抬起头来,又发出了一连串的怪叫,形如野兽。
赵起冷汗都出来了,“他这是怎么了?”
此时不知道哪里来的乌云,恰好稳稳地落在他们上空,一时间天昏地暗,狂风大作,就跟马上要下大暴雨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水坑内才终于稳定下来不翻涌了,而是跟被倒了黑墨水一样,迅速变成黑色。仅几秒钟的功夫,黑水就彻底充斥了整个大水坑。
徐江说:“乖乖,跟变戏法似的,这水一瞬间就变黑了。”
村长率先发现不对,声音因惊恐而变得尖锐,“那不是变黑!是因为水里面都是鬼毛菌!”
赵起定睛一看,还真是。坑里面的水之所以变成黑色,是因为里面满满的都是黑霉菌!
来不及过多惊讶,四周蓦地又响起大人、小孩、老人、男人、女人 一起的哭嚎声,此起彼伏,如万鬼同哭。
这一次,赵起从大家的表情上判断: 所有人都听到了。
所有人都不敢乱动,袁文允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呆滞。阿鸪也紧咬着嘴唇,惶恐不安。
袁文允和阿鸪身上,一股黑气缭绕,若隐若现。
小麦冰凉的手指紧紧攥着赵起的袖子,弱弱地说:“师师父”
赵起拍了拍他的手,没有说话。
这一刻,赵起多少是有点后悔的。
其实当初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一趟可能会有多少危险,带着小麦会不会让小麦受到伤害。只是,他是真的不放心把小麦放到别处暂住,哪怕是张时越那里。
小麦刚被他收养时,古怪的行为不是一个两个。虽然这几年跟着他,已经几乎不再出现那些怪异的举动了,但 就怕万一哪天又出现了,被别人当作另类或邪祟
小麦因为害怕,抓着赵起的手更用力了一点。 赵起的思绪收回,只看到一块白色的绢丝布,慢慢地浮现在水坑中央,黑白对比,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