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泥泞的草丛深处,一整块带着粘液的人皮,被随意折叠,丢弃在杂草丛里,而且它看上去还很鲜活,甚至毛孔、汗毛、皮肤上的红血丝都清晰可见。
众人围在一旁看着,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麦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连要方便的事都忘了,“这会不会是有人想栽赃陷害咱们?把人皮丢在附近,说是咱们干的?”
徐江一听有点道理,转身搂着村长的肩膀,说:“村长,不会是有村民想害我们吧?你是村长,昨天晚上又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呢,你可要站出来说几句啊。”
村长一脸疑惑,刚要开口,更深处的草丛里突然动了动,发出一阵“沙沙”声。
阿鸪仰起头,闭上双眼,似乎在感知周围的空气流动。几秒之后,她睁开眼睛,眼眸漆黑,对着大家挥了挥手掌。
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周围没有杀气。
草丛里的骚动还在继续,似乎有一个体积蛮大的生物,正在草丛里挣扎蠕动。路康对着枪口哈了一口气,放在臂弯处擦了擦,然后以进攻的姿势慢慢前进。
其余人跟在他身后,也手持武器,一点一点向前靠近。
徐江把茫然站着的村长往身后一拉,“村长,你就跟在我后面就行了。管他什么东西,一枪还不崩烂了他。”
随着他们的靠近,那生物奋力挣扎的动静更大了,并不断传出“嘭叽嘭叽”的声音,好像人踩在湿滑的泥土地面,打滑的声音。
当路康一手持枪,一手捡起一根树枝,拨开一米多高的苇草一样的植物丛,赫然看到一片皱缩的、白到耀眼的、柔软的肉,在淤泥里扭动。
“这是个人吧?”徐江说。
村长三两步走过去,伸手对着那块肉一扳。
路康来不及阻拦,就看到那块肉被翻了过来,果然是个人: 一个极度衰老的老妇人,正赤条条地躺在泥地里。
有几只潮虫和两条蚯蚓,正从她松弛的腹部爬过。
赵起不忍,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到老人身上,说:“老人家,怎么回事?您怎么会在这儿?”
老人的牙齿已经脱落了大半,口齿不清,“我是我我你们,过来”
这话谁都没听明白,除了村长。
他仔细观察了老人的面目,有些嫌恶地说:“你是大春吗?”
老人咿呀不清地一边说着什么,一边点了点头。
村长一下就怒了,夺过路康手里的树枝就对着老人抽下去。
虽然猜到了有问题,但一声凄厉的尖叫,还是让人于心不忍。路康拦住村长又一次扬起的手臂,说:“村长,有话好好说,您这是”
村长重重地“哎!”了一声,把棍子往地上一摔,瞪了老人一眼,恨恨地说:“她叫大春,就是昨天给你们引路,带你们进村的人。
其实她也只比我多活了几年,老成这样全怪她之前一心想着男女的那些事,懒得跑太远去打水。”
村长一指那张散发着腥味的人皮,说:“那是她刚蜕下来的皮,看样子,蜕皮时间应该就在昨天晚上。 估计又是为了那些事,她连蜕皮都顾不上回家,想在这边草丛里躲着,看看有没有机会做点什么。亏着昨天晚上你们几个轮流值班了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
扫视了一圈人之后,村长叹了一口气,“可怎么是好啊?你们一定会愤怒到屠村的吧”
赵起说:“她一夜之间老成这样子,是因为蜕皮?”
“嗯。”村长后退几步,离地上蠕动的老人远一点,不让她抓住自己的脚,“你们不知道,我们这里的人就这样,到了一定时候就会蜕一层皮,然后老很多。
每次蜕皮前,其实都会有预感。一般大家都会躲在自己家里,默默完成蜕皮。她这是自作孽,活该在这稀泥里困死。”
难怪昨天走在进村的路上,他们会看到被随意丢弃的完整人皮;难怪昨天老太太看到人皮毫不在意 还真让袁文允说对了,那些人皮,还真是蜕下来的,就像蛇类、蜥蜴、昆虫或者某些海洋生物:虾、蟹、龙虾
村长招呼了三个年轻小伙子,用草席一卷,把老太太扛走了。至于那张蜕下来的人皮,也被村长用一根棍子戳着,挑走了。
村长和三个小伙子前脚刚走,阿风就突然面露恐慌,“袁先生,袁先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