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芷无奈,心下又觉得好笑。
“我听闻宣王妃到底没保住那一胎……”他动唇,语气低缓地道,一边还打量着许芷的神色。
许芷恍然道:“你是因此事来寻我。”
“我想你恐怕要伤心……”
“不妨事,她如今身子好了许多,离了京城再有孕更好。”许芷的口吻云淡风轻。
宁確是聪明人,见状也不再多问。
许芷却想起一件事来,问:“魏王死了?”
宁確应声:“是。”
许芷皱着眉没说话。
宁確便主动问:“你忧心陛下怀疑是宣王动的手?”
许芷叹了口气:“嗯。”她实在不懂这皇室的弯弯绕绕,好在还有个宁確能问一问。
“不会。”宁確笃定地道:“送出京的赏赐,便是最好的证明。”
许芷不解。
但想来宁確不会糊弄她。
“那我便放心了,你回去吧。”许芷道。
宁確却站着没有动。
许芷看了看他,也觉得是不大像话。他走了这么多路,躲着那么多人,才走到这里来……说了不过三两句话,问的还尽是清茵的事,便将人打发走了。
许芷犹豫了下,回头叫丫鬟去盛了碗凉茶来给他。
宁確双手接过,一饮而尽,道:“解暑圣物,多谢夫人。”
许芷:“……你走?”
宁確顿了顿,道:“魏王身死之事,夫人不必太过忧心。”
许芷欣喜道:“你要在朝堂之中斡旋?”
宁確迟疑道:“我……不能。但请夫人信我。此事定无虞。”他想了下,还是又添道:“若有一张底牌,便不能在开局就放出来。”
许芷似有明悟:“在关键的时候拿出来,方才使收益最大。……做生意也是一样的道理。”
宁確松了口气:“是。”
许芷顿了下,扭头道:“再取些点心来。”
然后她把点心给了宁確。
宁確接过去,拎在手中,他没有说告别的话语,只转身又走入了夜色。
许芷也回去接着吃拨霞供。
丫鬟紧紧跟在她的身边,低声道:“这人确是比老爷有用些……”
许芷“噗嗤”笑出声,没好气地横她一眼:“人前莫乱说。”
丫鬟笑道:“跟着您好些年了,您知道我这张嘴的,人前一向管得住。”
许芷无奈一笑,再往前走去,步履渐渐轻快许多。
说要捎去益州的东西,许芷也真准备了。
除了给宣王和薛清茵的,还有捎给贺松宁的。
也不知魏王身死,阿宁是否也会受牵连……许芷皱了皱眉,压下心头的忧虑。
翌日。
柳夫人到了魏王府来探望女儿。
王府之中个个如丧考妣。
柳月蓉更是又仿佛生了一场大病,倚着床边,神思恍惚。
柳夫人抓着她的肩头,沉声道:“事已至此,你哭也好,闹也罢,你的夫君都不会死而复生。”
柳夫人说着,面色难看地道:“甚至……柳家都跟着魏王府从此失去了希望。”
柳月蓉回过神,一把推开柳夫人的手:“你们如今惦记的还是柳家的前程吗?”
“难道不该吗?月蓉,你嫁错了人,带累的的确是家族上下!”柳夫人说罢,收了收怒火,“眼下你要想一想,怎么为自己谋后路了……”
“怎么谋?”柳月蓉喃喃道,“人都没了,怎么谋?我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了。”
“谁说不会再有?”柳夫人却语气沉静地道。
柳月蓉坐起身,反应过来:“你是说……乔心玉?”
柳夫人皱眉:“不。……你不能让她活着回到京城。她的父亲在此次大战中没死,将来依旧还是节度使。她有父亲做后盾,又有子嗣傍身……”
柳月蓉冷冷地一笑,打断道:“我是正妻,我大可要来养在自己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