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前一天,沈桥带着霜儿满儿去留侯镇赶庙会,顺便去济世堂,给许大夫送些节礼。
除了月饼、自制的干果蜜饯,沈桥还拿了一坛自己泡的捻子酒。
到药铺的时候,许大夫的娘子也在,沈桥是第一次见许娘子,她看着倒是比胡子发白的许大夫年轻不少,眉眼温和,看着很是平易近人。
此时,她正面对着沈桥,跟一个男子在那说话,许大夫估计是跟她说过沈桥,只见她朝自己微微一笑,然后继续跟那个男子说话。
沈桥每次来济世堂的时候基本都没空着手,还经常送一些吃食和小菜。
许大夫每次见她过来,都很欢喜,再加上沈桥的赠药之举,以及后来拿过来的人参,都让他对沈桥高看一眼。
许大夫还有个病患要处理,便让沈桥她们先坐着稍等一会,先别急着走,他也有节礼要送,等他忙完就过来。
沈桥也不着急,便和霜儿、满儿在坐着喝水。
霜儿也跟着娘亲来过两次济世堂,但都没有多待,只是觉得这里的味道很好闻。
“娘亲,这就是你以前卖草药的地方吗?”
沈桥之前采草药、炮制药材,霜儿也经常帮着她打下手。
“是呀,这里叫做济世堂,出自一个成语,悬壶济世,就是赞扬大夫救人于病痛之中的医者情怀的。说起来,这其中还有一个故事呢。”
沈桥又将曾听说的“壶翁”的故事讲给两个孩子听。
“娘亲,壶翁好厉害,我也好想像他一样呀,帮助别人解决病痛。”
霜儿听罢,觉得大夫真的是一个厉害且神奇的人。
“霜儿想当大夫吗?”沈桥从未听过霜儿想要什么东西,都是安静懂事的在她旁边,默默的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嗯嗯,我想。”霜儿声音轻柔而坚定。
“可是,学医是很苦的,而且很费时间,一旦要学,你就要投入十分的认真,因为病人的性命就拿捏在你手上。医者,不仅要有悬壶济世的情怀,更要有坚韧谨慎的恒心和永不放弃的决心。”沈桥认真的说。
“我知道,娘亲,我不怕。如果我学好了,那像爹爹一样受伤的人,就不会死了。娘,我想学。”
沈桥从未听霜儿说过想念爹爹的话,只有满儿问过几次,爹爹呢,爹爹去哪儿了。
现在想来, 霜儿并不是不想爹爹,只是将悲伤都埋在心底,懂事的没有说出来罢了。
沈桥反而更心疼霜儿了。
“那我们问问许大夫,收不收人,好不好,要是收的话,你就跟着许大夫学。”沈桥摸着霜儿的头说。
“嗯嗯,好。”
许娘子正在跟林江说相亲的事情,可是这孩子死活不愿意,非说不想结婚,不想拖累别人。
可是眼看这就要到官配的年龄了,再不结婚,那官府给配的不是嫁不出去的有缺陷的女子就是死了丈夫的寡妇,哪有好的。
林江,是许大夫的半个徒弟,这一年也是她眼底下看着过来的,是个好孩子,要身材有身材,要脸面有脸面,要说缺点,唯一的缺点就是父母早逝,家里就剩下自己,没有帮忙操持的长辈。
其他的都很好,这也是许娘子想把自己的外甥女介绍给林江的原因。肥水不流外人田,结了婚,有她和许大夫,以及弟弟弟妹两口子帮忙,一定会过的很好。
只是,林江这孩子死活不愿意。
她劝过几次,都没用,为此,她怀疑过,林江是不是在战场上受伤,损了子孙根,才死活不愿意结婚。
她还偷偷问许大夫,是不是这个原因,没想到被老许给呵斥了一顿,让她别乱想,压根没有的事。
问他是不是有心上人了,他也说没有,反正,就是咬死口说不想结婚。
这可把许娘子给愁死了。
外甥女虽然也是农家女,但也是从小被弟弟弟妹娇养长大的,所以有些心高气傲。之前介绍的相亲对象,不是嫌人家矮,就是嫌人家丑,要么就是嫌人家黑。
可是,这庄稼人,尤其是大男人,有几个白白净净的呢,眼看十五六了,还没定好人家,可急坏了弟弟两口子。
这才拜托许娘子,在镇里多给留意一下。
这不,许娘子,将外甥女的相亲标准一套,正好套上了林江。
林江拒绝了许夫人好几次,没想到这次过来送节礼,她又拉着他开始说起来了。
之前沈桥没来的时候,他还能面不改色的跟许夫人说着这些嫁娶的话,可是当听到她的声音,瞥到她的身影,林江便开始觉得有些不耐烦了。
他觉得耳中许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觉得沈桥的目光开始向这边投来,甚至觉得他们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他的额头开始出汗,心里也越来越烦躁,他下意识的不想让她听到这些话,他不想娶别的女人。
自从沈桥进门后,许夫人就发现,林江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向身后瞥去,语气也变得慌乱,想赶紧结束这段谈话。
许夫人是个过来人,看到这一切,瞬间就明白了。原来他不是不想结婚,而是,喜欢的是另有其人呀。
不过,看目前的情况,不知是两人没有捅破窗户纸,还是林江剃头挑子一头热。
总之,有好戏看了,发现大瓜的惊讶掩盖了她说亲失败的失落,让人不由感慨,吃瓜果然是人类的本性。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许夫人最后说道。
林江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连忙谢许夫人体谅。
许夫人跟林江说完话,便朝沈桥这边走,跟她说了会话,无外乎是哪里人,干什么的,多大了之类的。
听到沈桥说自己丈夫去世时,温和的脸上泛起惊讶。
刚才没注意,这才发现女子梳着妇人的发髻。
又听她说自己在镇上开了吃食铺子,还带着一双儿女的时候,更是惊讶不已。
许夫人没想到沈桥一个乡下女子这么能干,而且,这宠辱不惊,明理知礼的气质,一点也不像一个农门寡妇,反而更像一个大户人家出身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