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不需要——”
绝对生病了。
源源不断的冰冷从掌心传递,就像握住了一块脆弱易碎的冰。少年静静盯起人偶那双紫靛色的眼睛,抿了下唇,直接道:
“我帮你请假了,向书记官申请的。”
“哈?”
听罢,人偶登时脸色一变,露出一副“你疯了吗”的表情,想把手从少年掌中拿开,对方却收紧了力道,就是不愿松开。
即便已经吃下止痛药,身体的异常却不能短时间平复。
惊痛之中,冷汗顺着脊背不断滑落,渗透后背。和少年之间持续的拉锯战更是让满腔的愤怒汹涌而上,刺的耳蜗嗡嗡作响。
人偶闭了闭眼睛,忍耐道:
“松手,我没空陪你胡闹。”
直直对视中,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和他较劲的人却突然松懈了力气,像是看破了他,意有所指般道:
“只是半天。”
随即,少年又像小时候那般轻轻拽了拽他的指尖,恳求道:
“人偶,回家吗。”
被人刻意放软的口气在此刻就像一朵柔软的云,能把人轻盈的包裹在其中,被动影响着他坚固不催的防御,软化起他的情绪。
更何况,
他无法对这声恳求说“不”。
人类似乎总会对迁徙一事产生微妙而莫名的情绪。
面对新的环境,每个人的表情皆有不同。
当漫无目的的漂泊者选择停驻、拥有了关系密切的同伴后——
在提到“家”这一词时,
又会露出什么样的情绪?
——都能从接下来的言行举止中体现出来。
该妥协吗?
观察他的举动偷偷摸摸,眸光里却裹着星光点点般的笑意,等着他陪他回家。
人偶沉默注视,已有松口的意图。
然而,一阵眩晕突然袭来,晃得他眼前发黑,似在提醒——
唯独实验一事绝不能让少年发现。
头痛欲裂,加剧的眩晕感卷土重来,转瞬间意识模糊,几乎要让他支持不住。
该死。
身体即将倾斜之际,为了掩盖异常,人偶当即手臂发力,一把抱住对方,将人强行勒进怀里。
他背靠墙壁,以此为支撑点,好让自己不倒下。疼痛却尖锐无比,如针芒般刺入脊骨,似要霸占他整个身体。
常年被冰雪笼罩的宫殿异常寒冷。因此,当人拥住温暖时,甚至会心生出一种春日即将到来的错觉,惑人的要命。
怀中气息却如一捧干净的雪,带着稍许沁凉的意味,他低头嗅着,衣领处则夹杂着一股淡淡洗衣粉的味道,两者混合,竟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温度、气息,二者混合后,形似最有效的止痛药,竟能最大程度的缓解疼痛。
急需缓解疼痛的人紧紧抱住暖源,以此摄取温暖。
似乎害羞中的人体温都会变高,能够源源不断提供热量。
白发少年呆愣着,像根树桩子般矗立,看着对方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停在嘴唇、又顺着下颏一路向下滑落,似要吻上他的锁骨。
下一秒,他就发现另一人眼睫微颤,旋即阖上眼睛,放任自己埋入他的颈窝。
少年登时睁圆眼睛。
微凉的吐息喷在颈侧,冰的少年身体猛地一颤,本能地环住对方。
可就在环抱的那一瞬间,心跳不可控地剧烈跳动,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往头上冒去,让他头重脚轻。
距离上次这么近的时候是哪天?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吗?
拥抱…拥抱……明明只是家人间的寻常拥抱……少年心中翻江倒海,无数个念头盘绕其间,致使他的大脑越烧越热,完全没了继续思考的能力。
可直觉却在告诉他,这一次的拥抱和以往都不同。
白发少年小心翼翼侧过脸,恰巧对上另一人的注视。
此时,另一人眉眼内敛,眸光沉沉盯着他看,安静到像是一只会伺机而动的肉食动物。
“人、人偶…”
白发少年喉结滚了又滚,说出来的话仍是颤的,“你…我……我们……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