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少年愣了一下,“那你帮我剪掉些?”
“我?”又是他?
少年想了想,说:“不如我们找个周末去理发店,然后直接在外面解决晚餐?”
“好。”
“好?”
少年有些诧异,奇怪道:
“这时候你不应该来一句:又要去哪家店?家里没烧饭么,晚饭回、唔……!”
人偶轻悠悠地抬起眼,捻在少年耳垂上的手指逐渐用力。
“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
把他当什么,不近人情的家伙?
饭白给人吃了。
少年的笑声闷在胸膛里,他亲昵地用鼻尖磨蹭起对方的鼻梁。
“别蹭。”另一个人怏怏眯起眼,“痒。”
少年依旧不依不饶。
搞什么,蹭来蹭去的……人偶不爽地啧了一声,用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轻挡开少年的脸,“行了。”
少年笑问。
“那你原谅我了吗?”
人偶古怪地拧起眉:“你是不是只会说这一句话了?”
“不。”
少年轻轻摇头,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转而视线投向墙壁上的数字,轻声道:
“人偶,你得出去,离开这里。”
宛如定时炸弹的一句话、几个字——
让房间里的气氛骤然胶着凝固。
毛骨悚然的安静下,
只有滴滴答答的水滴声。
那是鲜血滴落的声音。
一人率先开口,他死死紧攥匕首尾端,竭力阻止着另一个人。
“…放手。”
另一个人并没有放手。
他握着匕首的手极稳。
稳到像是一副镣铐,紧箍在二人腕间,谁都无法撼动彼此之间对峙的力量。
然而鲜血无孔不入。
深可见骨的伤口浸润五指,鲜红的液体从刀刃边缘流淌,再一次啪嗒落下。
人偶的视线也落在另一人的锁骨下方,刀锋尖锐,入了近乎一指的长度。
几秒钟…就差那么几秒钟……倘若他没有及时阻止,这时候的匕首已经不偏不倚地捅进少年的心脏里。
望着少年胸口溢出来的血,人偶深深吸了口气,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情绪:
“……非得这样是么?”
另一人没有回答,只是静静注视着他。
灯光下,银色的瞳澄澈明亮,会给人一种温驯无害的错觉。
也正是这种错觉,让自己麻痹大意,从而被对方暗中拿走匕首。
而现在、当务之急,是要从另一人手中抢回匕首,再为对方做急救性的治疗。
可他不能轻举妄动。
如果他接下来的判断失误,少年将再次死亡,死在他的面前。
零碎而混乱的片段再次浮现。
恍惚间,他胸口最空洞的位置又陡然窜起一阵剧烈的疼痛,伤及肺腑、刺人咽喉。
“奥瑞恩……”人偶紧盯着对方,气息微微不稳:“…把匕首给我。”
少年纹丝未动。
他只是安静地与人对视,突然问:
“这样真的好吗?放着一身伤不管。”
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却让另一个人觉得无比可笑,咬牙切齿道:
“…你是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少年微微弯起眼,眼中有着极淡的笑意,像是无形中默认了另一人所说的话。
他伸出手,掌心轻贴在另一人的胸口处,仿佛在一同感受对方的疼痛。
无声的举动有着抚平伤痛的魔力。
让往日刚强的人在受到重创时,会不自觉地呈现出脆弱的那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