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川度过了风平浪静的三天,这三天里他好似忘却了最近这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每日也不练功,只是依旧如同以前一般,从这个山头跑到那个山头,遇到谁都要热情的打个招呼。
可惜的是一直没见着曹觉,不然肯定还得刺挠他两句。
第三天下午常在年找到了宁川,当时他正在济字门跟小师妹探讨造化丹的使用方法,常在年也没说什么,只是眼神示意了他一下,宁川便十分不舍的与舒敏师妹告别,乖乖地跟在了常在年身后。
常在年沉默地在前面带路,明明看起来是个已经暮年的老头子,但是他每走一步却都要比宁川走三四步走的还要远,见状宁川便不敢再分心,只好凝神紧紧跟着常在年,生怕一不留神便跟丢了师父。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常在年便带宁川来到了一个叫作“神陨谷”的地方,此地处于山海临济宗内两座山峰之间,若是在谷底往上看去,一眼望不到头,这名字便是指若是从此处不慎掉下来,便是神也得陨落。
“这里怎么这么冷啊?”宁川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瑟缩着身体跟在常在年身后。
常在年没有搭理宁川,他走到谷底不远处的潭水处,恭敬行礼,朗声说道:“山字门常在年携徒儿宁川拜见大宗主!”
空荡的谷底响起常在年的阵阵回音,宁川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大宗主的答复。
“师父,你确定大宗主他老人家住这儿地方?这也忒冷了吧?”宁川指着那处潭水忍不住吐槽,虽然还没有靠近,但是这谷底刺骨的寒意分明就是来自那潭水。
“哎呀…人老了,腿脚不利索了,让你们久等了。”
宁川的话还没说完,那潭水便从中间分割开来,露出一节楼梯,然后宁川便看到一个头发眉毛甚至胡子都已经花白的老人。
这老人拄着拐走在楼梯上,常在年见状赶紧把手中的拐杖一扔,迎面便搀扶起老人,小心翼翼的走出潭水。
“好,好,都挺好。”这老人嘴里自顾自念叨着,带着喜庆的笑容看着宁川。
宁川见这面容上居然丝毫不见褶皱,若是单论这张脸的话,甚至看起来反而是自家师父常在年更苍老一些。
“宁川拜见大宗主。”只稍稍一愣神,宁川便赶紧行礼道。
“好啊,这孩子长得真喜人啊!”大宗主笑眯眯地说道。
宁川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解,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看见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我心里就十分的宽慰,我们这些老头子都已经黄土埋了半截了,未来都是你们的。”
“宁川啊…”大宗主亲切的想要去握宁川的手,结果老人却径直从宁川身边走过,朝一个烂木桩走去。
“额”宁川赶紧凑上前,小声说道:“大宗主我在这。”
大宗主尴尬地转过身,嘿嘿笑道:“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使了…”
大长老顿了顿,握着宁川的手许久后,才又说道:“忘了想跟你说什么了。”
宁川大感震惊,只能回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对,未来是你们的,我们这些…”大宗主好像想起来了一样。
“大宗主,这个说过了。”宁川不得已好心提醒。
“哦那就是,山海临济宗的未来在你们手上了,你们都要好好的,你们在山海临济宗便在,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宁川看到老人的眼角忽然有些湿润,近距离接触下的他嗅到老人身上有一股很浓重的腐朽的气息,一瞬间他觉得心底有些悲伤,仿佛这个站在面前的老人就如同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老爷爷一样,担心自己出远门的孙辈们会受委屈似的。
“我记得了,宗主爷爷。”宁川鬼使神差地回道。
大宗主握着宁川的手一下子僵硬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啊!”他连说了三个好,随后才又解释道:“我这老头子一辈子没有后人,临了临了有个孙儿也不错,也不枉此生了。”
宁川也跟着笑了起来,从小没有见过父母的他其实有着跟大宗主同样的遗憾,如此一来也是皆大欢喜了。
“行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宁川,快去吧,记得山海临济宗永远是你的家!”大宗主松开了紧握的手,挥了挥衣袖便示意他们二人可以走了。
宁川实在有些跟不上这位大宗主的节奏,这不才刚开始煽情么?就这么结束了?
“来客人了,我就不送你们了。”
此刻宁川眼中的暮年老人双手负于身后,只一瞬间整个人的气势便如一座山峰般摄人心魄,宁川心底十分震惊,这还是刚才那个又老花眼又记性不好的老人么?
“那我们就先告退了。”常在年拉了拉还愣在原地的宁川,宁川这才回过神来,也同大宗主行了个礼后,便就此告退了。
往山上走去的路上,师徒二人看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人,那人穿着明显不属于山海临济宗的怪异服饰,身后背着一柄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武器,身材不算很高,有一袭紫色的头发,还有一双紫色的瞳孔。
“你们好啊。”那个人开口说话时让宁川感到很别扭,就好像是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儿一般。
师徒二人处于谨慎没有搭理他,待他走远后,宁川才小声问道:“师父,看模样不像咱本地人呐。”
常在年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含混不清地回道:“可能是远方来的客人吧……”
……
那紫眸紫发的男人走到谷底后,大宗主依然负手站在那里,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在等待着此人。
“凌不疑,我们足有一千五百年未见了吧。”那紫眸紫发的男人轻笑着说道。
“呵!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原来还活着啊!”大宗主此时的神色早已不是刚才那种迟暮,而是给人一种渊渟岳峙的厚重感觉。
“凌不疑啊凌不疑,你就是这么对待老朋友的嘛!再说了,你年纪可比我大,你都没死我又怎么敢先你一步?”那紫发的男人说完后笑得更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