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组长，今晚还能检查了吗？”梁策贸然地说出一句话，打断了会议室里几近对峙的氛围。
“查呀！当然得查！”汤远辉说话的时候，猛地点了一下头。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龙娅觉得汤远辉脸上的肉似乎也在跟着颤。
“我们就是来检查的，怎么可能不查？”
龙娅心里想着：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倒是很足。
但自打龙娅进入会议室以来，就没见汤远辉手上拿起迎检资料翻阅。
龙娅甚至大胆猜测，在自己进来前，汤远辉都没有碰过一本资料。
“汤组长，您现在手上有时间表吗？”梁策继续追问着。
梁策看了一下时间，几乎是八点半左右，说是要加班，可一直到现在工作都没有展开，这样下去岂不是要通宵？
“……”汤远辉并没有开口，但神色却微显不悦。
“汤组长，今天打算检查多少？”空间里的氛围似乎不大融洽。
温朝紧接着抛出的这句话，让龙娅疑惑莫非温朝和梁策是同一个阵营的。
然而，转念一想，龙娅觉得大抵是温朝也不想加班，才会和梁策临时组成了一个战队。
社会不就是这样，没有永恒的朋友，没有永恒的敌人，不过是了利益驱使，众人趋之若鹜。
“刚刚汤组长让我吩咐下去，从营业部抽调了五十本资料。”潘宇新似乎也加入了阵营，接着补充道，“今晚能检查完这些吗？”
再次将皮球踢给了汤远辉，汤远辉眉间的沟壑又深了一些。
“一次五十本只是为了方便计数，今天能检查完多少，主要是看检查速度。”汤远辉说完后，看向身边的随行人员。
只见那几人像是培训好的一样，训练有素地点了下头。
“汤组长，打算检查到几点呢？”梁策开腔道。
龙娅总觉得今晚的梁策似乎有种展露锋芒的感觉，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平时确不多见。
“得看看时间再定。”汤远辉把烟头插在烟灰缸里，指尖似乎还粘有一些烟灰。
龙娅看着汤远辉吩咐身旁的人将摆在梁策面前的资料搬到了他的面前。
龙娅见汤远辉那只粘有烟灰的手指抚过资料，心里忍不住嫌弃了一番。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十来个人的眼睛紧盯着汤远辉的一举一动，他才刚一皱眉，就听见潘宇新说，“这些资料基本都是梁部长还没到任时，龙副部经手处理的。”
瞧，龙娅的用处体现出来了——背锅。
一旦汤远辉在资料中发现了什么纰漏，那就顺势推到龙娅身上，情节过分严重，也不过是开除一个劳务派遣而已。
“资料整理的还是挺好的……”汤远辉将检查完的第二本资料放在了左手边。
汤远辉抬眼看了看龙娅的方向，浅浅地点了一下头，似乎是在表示自己的认可。
“工作做多久了？”汤远辉翻阅着第三本资料，眼睛都没抬，询问着。
龙娅望向桌边的其他人，与大家确认着汤远辉这句话是不是在询问自己。
还不等龙娅回答，汤远辉便抬起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龙娅。显然，刚刚那个问题的主人公就是龙娅。
“一年多。”龙娅语气平淡地回答道。
“一直都在普纳？”汤远辉继续询问着。
刚刚还摆在汤远辉手边的那摞资料，在汤远辉的授意下分散给了巡查组其余成员手中。
“嗯。”虽说猜不出汤远辉问话的目的，但是龙娅很清楚，比起刚刚“劳务派遣”的印象，现在的汤远辉似乎对她产生了新的兴趣。
“之前有一段时间借调到市公司帮忙了。”潘宇新似乎不太满意龙娅刚刚的回答，接过话茬补充道。
“哦？”显然，听到了在潘宇新的话后，汤远辉的兴趣更高了些。
一般员工，会以被其他公司借调为荣，若是被人问起，一定会很欣然地畅谈自己的借调经历。
让汤远辉完全想象不到的是，被是公司借调对地方子公司而言可以说是无上荣耀，但对于刚刚已经被小瞧的龙娅，却并没有主动提及市公司借调这件事，汤远辉觉得单以这个女人的格局来看，她确实不该是局限于此的。
“我记得之前尹小阳也是普纳的，后来留在市公司了。”汤远辉突然话锋一转，眼神扫过潘宇新。
“龙副部的实力是经过小阳认可的。”温朝也顺着汤远辉的目光看了看潘宇新，而后继续说道，“小阳总夸她，而且总惦记着把她要到市公司去，但是她们领导真是一点也不松口啊！”
温朝的话里不知道有几分是故意的，或是说完全就是想到那说到哪的快言快语。
一瞬间屋子里所有的眼睛都在潘宇新和龙娅之间来回打探。
“当然不能放走了。”潘宇新说着，淡然地偏过头看了一下龙娅所在的方向，“毕竟是我们家的一员大将，万一被是公司扣下了，我们岂不是白培养了一个人才。”
培养？龙娅心中暗自盘算，如果说压榨廉价的劳动力算是培养的一环，那么自己确实是被好好培养了一番。
“若是有能力，还是要趁着年轻好好折腾一下。”汤远辉将手中刚刚检查完的一本资料放在另一边，继续说道，“能操作还是要操作一下的，留在底下对企业来讲也算是一种损失。”
“潘总，汤组长挖人挖到你头上了。”温朝一副唯恐天下不乱地样子在旁边煽风点火。
“……”潘宇新并没有回应，取而代之是一记恨不得翻上天的白眼。
仿佛对面讨论的事情与自己关系不大一样，自大龙娅把自己的视线收回来后，便时不时地偷瞟梁策。
这种被众人认可的场面，对于总是处于劣等感的龙娅而言，此刻她竟有些沾沾自喜，像是迫不及待等候夸奖的小孩一样，期待着梁策的反应。
似乎是急于向梁策求证，自己其实很优秀，两个人是处于平等地位的，只是龙娅并没意识到，越是急于求证，越是处于劣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