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璃头也不回,纤细粗糙的手翻烤萧墨白色中衣,火光映照她半张小脸,细腻白皙有着细小绒毛。
火光忽明忽灭,鸦羽似的眼睫垂下一片阴影,萧墨呼吸屏住,眼睛眨也不眨看她。
大地只余萧萧风声,沥沥淅淅雨滴落在草叶上声音,配着蛙鸣鸟叫连绵不绝,平添一份闲适。
萧墨就这么趴睡着了,段璃烤干中衣,回头看他才发现。
眼眸微微松弛,段璃拿起中衣起身来到车帘前,伸手将萧墨贴着脸的发丝撩开,露出他整张俊美轮廓凌厉的脸,凌厉五官盖因睡着变得无害。
段璃收回手,轻轻叫醒萧墨,“……萧墨,可以穿衣了。”
“好。”萧墨揉揉疲倦双眼,常年漂亮凌厉的眼眸有一瞬呆滞,困倦,叫段璃心里一跳,而后一瞬,那眸子已变成了平日里冷酷模样。
段璃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竟伸出手摸了摸萧墨眉眼,问他,“累不累啊萧墨?”
两人都顿住了,段璃忙不迭收回手,萧墨反应比她快一步,一把握着段璃手,握了一会儿放开又有些舍不得,摩擦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松开。
“累了,想睡一会儿。”萧墨忍住剧烈心跳,允许自己跟段璃示弱,段璃有些不自然,“你放开我。”
“好。”萧墨将段璃松开,段璃去另一辆马车,取下一个食盒,坐回火堆边,从食盒里拿出饼烤上,又把一个干净水囊小心放在火边。
萧墨手脚麻利,穿好中衣就要下马车,发现有两个婢女,便又套上段璃披风遮住自己,才了马车。
索性段璃披风为白玉色,他披着也不违和。
坐在段璃身旁,看她在火旁熟练垫上一块干净石头,将烤饼放石头上烤,萧墨嗓子眼冒出好多话都吞了下去……
他突然发现一个荒唐的事实。
段璃,她在山野中自洽闲适。
他喉咙哽着,一点声音发不出来,段璃伸手摸摸烤饼,烤热了,拿起递给萧墨,“吃。”
萧墨没伸手,段璃奇怪,“吃啊。”她看着萧墨眼睛,见萧墨眼眶通红满是不甘,顿住了,“怎么了?”
她笑,笑着笑着笑容落下,眼里满是担忧,“萧墨?你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了?”
萧墨伸手接过烤饼,撕下一块放嘴里,紧接着又撕下一块放入嘴里,动作急切,像有人跟他抢。
“别吃了,你怎么了?”段璃怕萧墨噎着,伸手从他手里将馒头抢了,“你到底怎么了?”
萧墨嘴里全是烤饼,塞得鼓鼓的,眼睛却通红着不停落泪,不甘又委屈的盯着段璃。
“萧墨?”段璃声音颤了颤,伸手抚摸萧墨脸,眼里充满了心疼,“你怎么了?你跟我说,有什么不能解决的我会帮你的。”
扭头躲开段璃动作,萧墨拼命将烤饼咽下去,垂眸静寂盯着通红火星子,“我只是,想你了。”
段璃有一瞬间愣怔,而后冷静下来,“你想干什么?”
萧墨没说话,段璃叹了口气,侧头又问萧墨,“是不是外边发生了什么事?”
不想让她问下去,萧墨盯着火堆,声音幽幽入了仲夏雨夜,“你喜欢田间山野?”
“嗯。”段璃点头,又问萧墨,“有什么问题吗?”
“这很好。”萧墨突然觉得自己头很痛,很痛,“你再等等,过几年,大周就稳定下来了,到时你想去哪儿都可以,哪儿,都安全。”
“萧墨?”今夜萧墨太不对劲,段璃很不安,“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
“一切都好。”他打断了段璃,眼眶通红笑着,“没事,一切都好。”
他只是明白,他不是要留一具驱壳在他身边,他是要她开心,要她闲适自在,自洽愉悦。
从前,曾经,他太自私,只想到自己不能没有阿璃,未曾想到过她是否快乐。
“那便好。”段璃温柔柔笑笑,从火堆旁又拿起一个烤饼递在他手里,“再吃一点。”这时候来找自己,定是没吃什么东西,只怕还空着肚子。
不感动是假的,虽他伤她深,可扪心问,这世上除了冬儿与谢昭,也只有他对她最好,给她最多,楚沉白霜终究与她相隔甚远。
“好。”萧墨伸手接过,这次吃的很平和。
晚上段璃犯难,不好叫萧墨坐一夜,更不好叫他去跟士兵们挤着睡,那些士兵还敢睡吗?
段璃想了又想,只好委屈自己,带两个婢女挤在一起,让萧墨单独睡在一个马车里。
原先她是一个人睡一个马车,两个婢女睡一个马车。
眼下只好如此了。
且因为两个婢女不习惯这般,一整个晚上僵硬着身体不敢靠近她,导致段璃没睡好,天蒙蒙亮就爬起来,站在草地里打八段锦。
雨停了,一滴滴水递在碧绿肥嫩叶子上,叶子撑不住,雨滴又往下滴,滴入下一层叶子,直到没入泥土。
青草撑起头,草叶锋利傲娇,张牙舞爪活力十足。
萧墨看到它们,就想到被割破的皮肤,只好远离它们,用惊艳的目光看段璃打八段锦。
段璃身段风流,个子不是很高,纤长玲珑有致,不是十分纤弱类型,有些力量又柔媚入骨。
与他耳鬓厮磨时,柔韧的白嫩腰肢,更是让他欲罢不能。
萧墨眼眸渐渐变了颜色。
等段璃打完一套八段锦,他一把牵起段璃手带着她往山上去,到人迹罕至之处便停下了,抱着段璃撒娇。
段璃捱不住他撒娇,又怕出来太久引起其他人怀疑,只好由着他将她抱起,双腿圈住他腰,双手抱着他脖子,被他牢牢圈在怀里。
“不要这么紧张。”萧墨感觉自己心头装满了火,伸手揉了揉段璃紧绷的纤腰,段璃懊恼,忍不住一口咬在萧墨脖颈处,才算不让自己发出令人羞愤欲死的声音。
可萧墨肌肉紧绷,反倒咬得她牙疼,只好放松,不料萧墨趁此入得更深,叫她差点死去一回。
很久,太阳出来了。
段璃发丝都被打湿了,双腿站在地上微微打颤,咬牙切齿看了眼萧墨,忍不住威胁,“你最好给我多采点药材回去,要是露馅你等着。”
“好,好。”餍足了的人最好说话,萧墨同样如此。
他将段璃放在树下靠坐着,就在不远处采集药草,将外衫脱下方在一旁用来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