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颠倒。
孟夕年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生活中还能清醒多久。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过去的“自我”和现在的“自我”生生割裂,放不下,回不去,又不能停驻。
冰凉的自来水扑上脸颊,倦怠面容映于镜中,她伸手触碰镜中的自己。
累么?
再无追求的生活,寸寸燃烧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满足。
在无数个梦醒询问自己没有答案的问题,徒增烦恼。
昨晚好像又在怀念那个女孩,她曾说想做自己的光。
孟夕年亲手掐断光,亲身走入那个黑夜,冷静地。
冰凉的水珠顺着她的脸颊落到洗漱台上,她足够清醒。
“滴答,滴答。”
闭上眼睛,像往常一般,把陷落黑暗的记忆重温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任何细节。
纵然如此,记忆的流逝终是不可逆的。
长年混迹于黑暗地带的人对社会公理的信任度极低,孟夕年只相信自己。
她用屈指可数的细节去找寻背后的人。
和往常一样,她换上着装较为暴露的衣服,穿上系带凉鞋,披一件外套,往地下酒吧赶去。
不一样的是,随着自家大门打开,对面的门也开了,就像专守在门口听声似的。
一双贼兮兮的小眼睛盯上了孟夕年。
一路尾随。
孟夕年明白了,这个男人就是要对自己施压。
如果他认为这样就能让自己惶惶不可终日,那就大错特错了。
既然你不下手,孟夕年暗自忖度,好,那我迟早先对你下手。
z大的录取通知书摆在陈黎书桌上。
金融系。
陈黎有些喘不过气。她伸出一只手翻开那张录取通知书,上边明明白白写着她的名字。
可她没有填报z大的任何一个专业。
“小黎的高考成绩很棒。”苏玉就站在边上,一手抚摸她的后肩,“很顺利录取了。”
陈黎没有动。
良久之后,她才轻轻问出了这样一句话,“你改了我的志愿?”
苏玉没什么反应,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我改了你的第一志愿。”
接着,女人反将一军:“听陈未舟说,你想离开j市?还是离家近点好,所以我做了调整。”
陈黎几乎克制不了情绪:“为什么不征求我的意见?”
哈,她也会问这种无理取闹、于事无补的问题。
“小黎想离开j市,不也没征求我和你父亲的意见么?”苏玉手上加了几分力度,像是警告。
陈黎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她应该沉默,应该若无其事地接受,应该在她离开房间后压抑地发泄一通,然后在开学时乖乖去z大。
读母亲选的金融系,也许考研,也许读博,顺带处理陈氏事务,毕业后直接坐稳高管的位置。
最后耗费仅剩的价值——联姻。
再生个儿子继承两个家族的事业。
很完满。
完满得陈黎想破口大骂。
她什么都会有,唯独不会有自我。可你什么都有了,失去一点自我不是应该的么?